第四章

楼道里的空间逼仄，廉价公寓就是这样，一扇门挨着一扇门，走廊里只能容纳并排走两个人。灯光昏黄，时不时闪烁一下，电风扇从刘思遥进来开始就在吱呀吱呀响，天气没有那么热了，所以并没有开空调，也许也是为了省钱。

刘思遥出国前犹豫很久才决定不住校，她不太喜欢被人打扰，也不情愿过四个人挤在一起的生活。刘柯一直劝她改掉这个坏毛病，只能可惜刘思遥从来不领情。

“我就是喜欢品味孤独，我一个人才有灵感呀。”在刘思遥还未褪去少年心性的时候，曾这样轻狂地怼过苦口婆心的刘柯。

刘思遥撺掇着一堆行李，累得气喘吁吁，楼道窄，走廊也窄，大行李箱叮叮哐哐的声音让人烦躁不安，思遥此刻心里满是对其他住户的歉意。

刘思遥304室304……在这！

思遥停下来歇口气，用钥匙打开房门，探头看向里面的空间。

有铺了天灰色软垫的飘窗，一张纯白小床，一只浅绿色懒人沙发，木制的米黄色地板，简陋的小厨房，室内的卫生间小小一角，用玻璃门隔开。里面还有一间小很多的房间，空书架，陈年的书桌，散发着木头潮湿的气味。

刘思遥还……不错。

刘思遥打算关上门再收拾东西，奈何房间空间小，门口堆了好几个箱子，收拾进屋恐怕寸步难移。于是只能打开房门，开始里外收拾。

晚上九点半。

思遥收拾得满头大汗，刚准备将已为数不多行李收回屋中，房门被人强制性地撑开。

一只手卡在门上，力气很大，思遥使了半天的劲，撼动不了半分，倒是冒了一头冷汗，第一天来就出这样的事。

刘思遥我劝你放手，我可以报警，也可以大喊大叫，整栋楼都会听见。

其实声音已经在颤抖了，但刘思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极力用最冷静的声音说话。

未知刚才你过走廊的时候就该知道，这间公寓的隔音效果非常好。

未知还有，你的手机在门外，在我这。

对方是中国人，男性，声音低沉但是年轻，一口普通话非常标准。

刘思遥倒吸一口凉气，身处异国他乡，中国人先被中国自己人弄死了，传出去多么讽刺呀。

刘思遥你，要做什么？

秦祁刘思瑶小姐，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祁，秦岭的秦，祁连山的祁。

刘思遥只觉得天旋地转，这个名字她太熟悉了。

思遥的父亲刘柯，最近的一起案子，便是为这个叫秦祁的恐怖分子辩护。

刘思遥你，为什么找到我？

秦祁我来，就是为了找到你，然后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刘思遥你可以写给我，我要关门。

秦祁我必须进来。

刘思遥我凭什么信你？我和我父亲不一样，我很怕你。

秦祁凭这件事我其实可以不告诉你，让你自生自灭，但是现在我选择告诉你。

刘思遥说了半天你也没有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

刘思遥我不相信。

门外的人倒吸了一口气，好像很不耐烦。

秦祁你一个留学生，没有钱没有枪，我图你什么？

刘思遥……

秦祁但是我有枪。

说完，思遥好像看到他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枪，枪柄对着思遥，递过来。

秦祁你拿着。

刘思遥大脑一片空白，缓缓接过去，不知所以云。

秦祁现在我可以进来了吗？

刘思遥挣扎了半天，还是不肯松手，蚊子一样问出一个问题。

刘思遥我爸爸那么相信你，你到底有没有做那种事？

秦祁没有。我没有。但是只有你的父亲相信我，其他的人，包括法律工作者，都认为我实在狡辩。

刘思遥他们这样想一定有原因，你知道原因吗？

秦祁……我………

刘思遥知道吗？

刘思遥感觉到他欲言又止的声音，反复追问。

秦祁我的父亲是，杀人犯。

刘思遥你的母亲？

秦祁走私被抓了，枪毙。

刘思遥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是反社会人格呀，原生家庭沾染了罪恶的血液，所以不论走出来什么人，都不会被社会定义为是什么好东西。

是真是假，谁知道，谁在乎呢？

刘思遥炸写字楼的不是你，你知道是谁吗？

秦祁这就是我来找你要说的事。

思遥看了一下钟，十点一刻，便不再坚持，拿着秦祁的枪，对着门口。

刘思遥进来吧，不许有其他动作，否则我手上有枪。

门被打开，是高挑的男人，目测二十五岁左右，比一般中国人的五官立体，皮肤惨白，像是破碎的瓷娃娃，眼睛狭长，生得好看，可是眸子里黝黑一片，看不见任何波澜和情绪。剑眉，鼻梁高挺，薄唇，没有一丝血色。穿着不透气的黑色外套，戴着帽子，隐约看出他很瘦。

整个人都好像很脆弱，只有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目光，让人心里一寒。

秦祁多谢。

秦祁以后不要像今天这样动不动把门开着么大。

说完，示意刘思遥把窗帘拉上。

在反复确认已经排除一切外界窃听的因素之后，秦祁才开口。

秦祁有人盯上你了，你的父亲坏了他们的好事。

刘思遥他们？

刘思遥停下了收拾行李的动作，表情诧异，又好像在思考秦祁是不是在耍她。

秦祁嗯，一个团伙。

作者令山君男主戏好多呀……来打卡谢谢各位看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