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到凡间几日后——
这日土地还有彦佑带着你们到客栈吃饭。
土地感叹“君润公子与陵光公子不知,下酒菜中的极品便是鸭子,眯上一口小黄酒,嚼上两口桂花鸭,人生足矣足矣!”
彦佑“来,干!”
这小土地嗜酒,酒量却不甚好,每每喝不过十来坛子,舌头便大了起来,偏生那话不减反多,竹筒倒豆子一般,荤段子一个接一个。
我亦尝了尝那小黄酒,难喝得紧,不知这小土地怎生喝得这般乐。
穗禾举起酒杯喝下去“好辣!!”
锦觅“你们这凡间的酒怎么这么辣?”
土地“不过若说起杯中之物,人间的那点小酒和陵光公子这仙家秘酿一比,那就是,那就是那什么来着,哦,就是兑了水的猫儿尿,完全端不上台面!”
彦佑“三,二,一,倒!”
只听彦佑一个倒字,土地就倒在桌前。
穗禾“这么厉害。”
彦佑“从来富贵入凡尘,醉生梦死谁如意,人生四大乐事,无非就是‘吃、喝、嫖、赌’。”
锦觅笑吟吟地谦虚请教“且不说那吃与喝,不知赌和嫖却是怎样的乐事?”
穗禾“穗禾与锦觅初来乍到,还要烦请彦佑指点一二。”既然重生就应该把前世没有玩过的都玩一遍也就不枉此生了。
彦佑暧昧一笑“不是我瞎编,天上什么都好,就是未免寡淡清冷了些,阳春白雪自是好,但又怎比得这俗世的乐子来得痛快直接。”
彦佑豪迈道“本君这就带你们找乐子去!”
穗禾“有劳了。”我拱了拱手。
整整发冠,一派潇洒跟着彦佑出门去。
且说这彦佑趁着酒劲带着我们七拐八弯绕到了一个小铺面,跟前这铺面左右看着不过是个卖布匹的小店。
锦觅出声“这不就是卖布匹的小店吗?”
彦佑“进去就知道了。”
彦佑“穗禾你确定要进去?”
穗禾点头“那是自然!”
彦佑“那走吧。”
彦佑入得店后,彦佑开口冲那掌柜问道“不知这里可有新鲜的鱼儿卖啊?”
掌柜被一口酒气熏得七荤八素,好容易稳住心神将我们三个上上下下仔细一番打量,道“三位公子且随我来。”
随着进了这小店后院又下了几层阶梯,入了个地下室,方才发现别有洞天,这地下室中灯火通明,齐齐摆了不下二十张四方桌子,每张台子上坐了四个人。
面前码着一溜儿小豆腐块作冥思苦想状,边上亦有三两观战之人。
彦佑“筹码大、高手多,要赌便需得到这地下赌肆方尽兴。”我们耳旁道。
之后向那掌柜要了副麻将,就是那豆腐块,将规则大致与我顺了一遍后,便拉了两个凡人凑上一桌正式开局。
穗禾“和啦!”\“和啦!”\“和啦!”
锦觅“和啦!”\“和啦!”\“和啦!”
几次下来锦觅我们都连赢了,而彦佑看了可高兴坏了。
两个时辰后,我们被掌柜给轰回了大街上。
掌柜“二位位公子,我们做的是小本买卖,招架不起你们这样的高人折腾,还请你们莫要再来砸场子了。”
末了,那掌柜还朝我们拜了三拜。
彦佑身旁的彦佑满目崇拜将我们一望“穗禾,锦觅你们好手气!好赌技!你们真身莫不竟是财神关二爷?”
穗禾“关二爷??”
穗禾“麻将这个东西,无趣得紧,所谓对垒要有赢有输方才凑趣,好比和玉哥哥对弈,他吃我三五子,我吞他五六子,轮番输赢计较才有意趣。”
锦觅认同“这麻将,我们听什么牌便能摸得什么牌,场场都胡,除了赢些沉甸甸的黄白之物,确实无甚意趣,不好玩不好玩。”
我们拍了拍衣摆意兴阑珊走在前头,彦佑用个布褡裢扛了我们赢的那些个黄白物什晃晃悠悠跟在后面。
彦佑“既试过了“赌”,便不妨再将土地仙说的那人生四大乐事最后一项也顺道让你们体会体会。”
彦佑领我们上了个唤作“万春楼”的所在,迎面便是一股子骇人的脂粉味直冲天灵盖,将将晕了片刻,一个上了些年岁抹得花红柳绿的女子已然一手一个挽住了我们。
“哟,瞧瞧这三位俊俏公子,快请进快请进!”
老鸨“不知三位可有相熟的姑娘?”
彦佑“且把你们这儿的头牌都叫来。”
老鸨尖细了个嗓门往楼上喊道“牡丹!桃花!接客了!”
锦觅一个大闪子直劈天灵盖,直了直眼“牡丹?!长芳主?!长芳主来了!?”
穗禾“唉——”
锦觅拽着你夺门而出,一气狂奔,不晓得跑了多远,才喘着气停了下来。
彦佑追上你们,不明就里,愣头愣脑问“这是怎么了?”
穗禾“锦觅你这是怎么了?”
锦觅“多亏我反应灵敏!若给长芳主再擒回去可不知要怎生责罚我,万幸万幸!”
彦佑他却一拍后脑勺,恍然大悟道“我竟忘了你们是个女的,理当自罚!”
锦觅“嗳?我们是女的怎么了?”
穗禾“这跟我们是女的有什么关系?”
彦佑“当然有关系了,走。”
彦佑不由分说领了我们拍门入了个叫作“南楼小馆”的地方,门口小园载菊种桃,尚且雅致,越往里走便越觉着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不对在什么地方。
直到彦佑甚豪迈地掷了几个黄澄澄的东西,三个衣着花哨的白嫩男子向我偎来,我方才觉察出这不对处究竟不对在哪里。
是了!放眼望去,这南楼小馆中两两相抱相拥的无不是男子与男子。
锦觅在你耳边轻声道“原来是个断袖集中双修之处。”
彦佑“这三个小倌,你们看看可还满意否?”乐呵呵眯缝了眼,倚在一旁太师椅上吃茶。
穗禾干咽了口唾沫,道“很满意。”
穗禾既来之,则安之。
定了定神,我却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若叫人小瞧笑我没见过世面可不甚好。
我转头朝隔壁帘子里瞧了瞧,但见一个肉墩子模样的男人执了把收拢的折扇一把挑起怀里小倌的下巴,涎笑道“莺歌,让爷好好疼疼你!”
穗禾点头:明白了!
将右手边攀着我臂膀的小倌下巴轻轻一抬,扯了个笑颜,运了气正准备说那一番现学现卖的词,岂知身旁小倌弱弱一抬头,眼光却直愣愣往我身后飚了去,且羡且慕且惊且艳。
“穗禾?!”
我回头,见凤凰站在身后,青衣皂靴,面上表情超出六界不在轮回,很是奥妙。
穗禾起身“凤凰!”
锦觅也跟着起身“凤凰,你怎么来了?”
穗禾我朝他笑了笑“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也来这找乐子啊?”
锦觅“原来凤凰也是来找乐子的。”
旭凤气得脸都白了“找什么乐子?!”
旭凤“我是来找你们的。”
口唾沫道“极品啊极品!惊为天人!”
锦觅与你到“穗禾,没想到如今这凡尘市井之中亦有高人深藏不露,一眼就能看出凤凰是“天人”。”
穗禾“别让他们知道凤凰的身份。”
锦觅点头“嗯。”
旭凤手一挥火焰将那肉墩子推到地上。
吓得三人一跃而起“妖怪!有妖怪!”
彦佑起身“火神殿下是不是又要为难她们啊。”
旭凤“本神记得告诉过你,若你胆敢把手伸进我栖梧宫,我绝不会饶你。”
润玉“彦佑做惯梁上君子,怎么连穗儿和锦觅仙子都要带走。”
穗禾看到润玉开玩笑道“玉哥哥你也是来找乐子的?”
润玉“找乐子?”
穗禾心里感叹:看不出来啊,凤凰与玉哥哥应该是经常来这些地方。
彦佑出声“不知道是我面子大,还是她们两面子大,今日得见火神夜神两位上神聚首,不知道夜神今天来是唱那出啊?”
彦佑“群英会啊,还是将相和?”
润玉“旭凤,你带穗儿和锦觅仙子先走,我有话要和彦佑好好聊一聊。”
穗禾“玉……”
旭凤拉着你们“跟我走。”
旭凤将把我们带到一片竹林外,就见头顶骤然乌云密布。
看旭凤黑着脸,你很自觉的没有主动和他说话,可锦觅确偏偏不怕死的过去问。
锦觅“凤凰,你怎么也来了,你是不是觉得无聊来人间逛逛?”
旭凤“逛逛,我!”举手要打你们。
锦觅挡住脸“你别打我!”
穗禾看着他“你不会真要打我吧?”
旭凤“打你,我还不如打我自己。”
正说话间,小鱼仙倌踏了片星光降在林中,往日甚是淡泊从容的人,不知怎的今日眼中却有一些着紧之色,触到我的目光后方才悠悠然似落叶安静坠地。
穗禾“玉哥哥!”仿佛看到救星,在和旭凤说下去,他可能就不止打你们这么简单了。
锦觅“小鱼仙官。”
旭凤“来得到挺快啊。”
彦佑“今日得见两位尊神,此时足矣。”
旭凤看向你“原来是你做的手脚,难怪我遍寻不着你们。”
穗禾“那我是不是挺厉害的,连你都找不到我们。”
旭凤“你可知,花界二十四位芳主误以为是我劫持锦觅,几欲闹上天界,我替你平白担的这罪名却如何说?”
穗禾旭凤这么一说,你到想起来前世长芳主的确气势匆匆的去找旭凤要人“想不到闹了这么大的风波,让长芳主怪罪你是我不好。”
锦觅在我耳边轻言“二十四芳主又来寻我了,可莫让凤凰将我给供出去才好。”
穗禾点头“嗯。”
旭凤继续道“穗禾对锦觅这个朋友倒是照拂得细致,竟照拂到烟花之地!”
穗禾装傻到“啊,那是烟花之地吗?那不是听戏的地方吗?”
润玉看向旁边的彦佑,便明白了情况。
穗禾“听闻吃喝嫖赌乃人生四大乐事,我和锦觅酿了些桂花酒,不若二位一道尝尝?”热络上前,心里想的是先把责任推给别人再说。
锦觅满意的点点头“穗禾我们刚学的。”
润玉“吃、喝、嫖、赌!……”
旭凤咬牙切齿“谁教的?!”
锦觅你们二人很有默契的纷纷指向彦佑。
今日的月亮长得十分白胖圆满,照得一方庭园中小桥流水、假山凉亭十分圆满,我与锦觅、凤凰、小鱼仙倌四人坐在八仙桌前对饮,我以为亦十分和谐圆满。
除却彦佑,被旭凤倒掉在空中,十分不满。
土地“小仙向二位仙上负荆请罪来了!”此番舌头撸得倒直,总算不再打结,显是酒醒了。
旭凤“你可知错在哪里?”和风细雨、循循善诱。
土地“小仙千错万错,实在不该贪那杯中之物!小仙千错万错,实在不该让彦佑君将君润公子和陵光公子带出院子!”土地仙将自己数落得十分利落诚恳。
穗禾在旁边默默听着:土地仙,我们对不起你,一觉醒来情况还没弄清楚就先要来认错。
旭凤悠悠道“听说凡间有个刑罚唤作‘连坐’,离此处千里开外有座寨子,里面貌似住了一窝子山匪,本神难得下凡一次,不若便替天行道顺手将它端了?”
土地挥泪“那寨子里一干小匪是小仙凡俗兄弟的曾孙的子弟的第三十六代子嗣,万望二殿下高抬贵手!”
穗禾“别啊,这是我们的事为什么要怪土地仙啊,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
旭凤改口“自明日起,你便去老君的丹房中做个起炉烧火的仙侍吧。”
土地哭丧了个脸,道“二殿下,老君那丹房蒸笼子一般,小仙惧热,若进了去怕是那丹丸还没熟,小仙便已然蒸熟了,可否换个惩戒?”
旭凤一沉吟道“倒是还有个差使缺着,听闻魔界卞城王那里少个捉魂的鬼差,不若你先去顶上些时日?”
土地“谢二殿下恩典,小仙祈愿甘愿以及自愿去老君府上烧火。”
土地仙抹了把辛酸纵横泪,屏退了下去。
润玉看你们“不知,这君润公子和陵光公子是谁?”
锦觅“我就是陵光公子啊。”
穗禾“我是君润公子,我记得凤凰说过凡事不能过于招摇,所以我们取了一个凡间的化名。”
旭凤点了点头“能想到这点还不错,那为何是君润。”
穗禾“其实是取于,有匪君子,温润如玉,所以名为君润。”
穗禾看向润玉“玉哥哥是不是和你的名字一样都有一个润字。”
润玉对着你笑到“是。”
彦佑见你把他们都逗开心了,出口求饶到“小仙知道错了”
旭凤“你那错了?”
彦佑“小仙千错万错,实在不该教穗禾、锦觅赌钱!”
润玉“嗯?就这些?”
彦佑抖了抖“罪不可恕罪大恶极罪该万死,最不该将穗禾、锦觅领去那烟花腌杂之地!”
旭凤“还有呢?”凉飕飕问道。
彦佑悲摧道“嗳?没了,真没了!”
旭凤“本神孤陋寡闻,听闻有个什么‘人生四大乐事’,却不知是什么?”
彦佑“小仙白日里喝酒喝糊涂了,其实人生四大乐事乃是‘琴、棋、书、画’。”
彦佑还干笑两声“口误,纯粹口误!”
穗禾这个口误,未免误得远了些。
锦觅对你说到“这么说,我们以后都不能去哪里了。”
穗禾“是你不能去,不是我。”
旭凤“两个都不能去,特别是你,穗禾!”
穗禾“知道了……”这凤凰不管锦觅老管我干嘛,一定是怕我把锦觅带坏了,真如锦觅说的这个小肚鸡肠的凤凰。
旭凤伸了手来探我和锦觅的印堂。
旭凤“幸得仙根尚稳,没被那浊气染了。”
穗禾“其实彦佑带我们去赌那个特别无聊一点都不好玩,还是和玉哥哥下棋好玩。”
旭凤看着你“你还敢提此事!”
穗禾向后缩了缩脖子“不敢了不敢了。”
润玉“穗儿与锦觅仙子这酿酒手艺甚好。”细细品了品手中桂花酿,赞道。
锦觅“哪里哪里。”假意客气了一句。
穗禾“如若玉哥哥喜欢,我自当将这酿酒偏方倾囊相授。”
润玉“如此便说定了,待到他日晚香玉花开之夜,润玉定当扫阶以待,恭候穗儿上门赐教。”笑得如沐春风。
穗禾“好,一言为定。”干干脆脆应承了下来。
旭凤在一旁自斟自酌,一脸漠然。
穗禾看了看他们手上的酒“你们是不是酒快没了,我和锦觅去拿酒啊。”
锦觅“对,我们去拿酒。”
说完,你们跑去拿酒,为的就是把他们灌醉。
旭凤“兄长好像对穗禾很是上心啊。”
润玉“穗儿对我来说很重要!”
锦觅“酒来了,酒来了。”
穗禾“我们来了。”
我殷勤端了酒壶替旭凤斟酒,他亦不言语,任由我替他满上。
习惯了他时不时冷冷哼上一句,现如今他这般安静倒颇有几分诡异。
接下去,我和锦觅俨然成了他们两个的酒童,二人你一杯我一杯,酒水不停,言语倒是没有半句,连眼神也不曾交会片刻,就这般约摸喝了五坛子下去。
润玉单手撑着额头对着我笑了笑。
穗禾看向他“玉哥哥……”
只见润玉眼神迷离了刹那便闭上了。
锦觅“小鱼仙官,小鱼仙官。”放下酒壶唤了他两句也不见他有甚反应。
旭凤“他醉了。”瞥了润玉一眼下了个定论。
穗禾心里想到:他是醉了,你怎么还没醉?
旭凤神色甚复杂地望了我一眼,看那架势应该还没醉,怎的该醉的没醉,不该醉的倒醉了。
我和锦觅继续端了酒壶与他斟酒,饮到第十五坛,干脆弃了酒壶直接搂了酒坛子帮他倒酒,饮到第二十坛。
锦觅对你小声说到“不想凤凰竟是个酒中高手,莫不是也和我们一般是个千杯不醉?只是这酒已然喝光了,再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啊?”
穗禾“我想想办法。”
锦觅点头“嗯。”
穗禾“凤凰你怎么还不醉啊?”
你刚说完,旭凤就已经倒下。
穗禾嫌弃“什么千杯不醉啊,他早就已经醉了,没事死撑着干嘛,浪费我们的酒。”
锦觅“穗禾,我们还是先把他们扶回厢房吧。”
穗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