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零点的钟声即将敲响，春晚台上站满了人，主持热情高涨地说着致词。

　　攥紧手机，待机的屏幕留下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思量间手指触屏拨打过去。

　　只响了声，电话被那头接起。

　　“喂。”

　　时间掐得刚刚好零点一到，在最后一支歌舞中直播即将结束的末尾，所以人有对准镜头挥手再见。

　　这一年真正的结束和开始。

　　春晚重播开始。

　　最后的结尾，主持人总能带动气氛，令人在零点的钟声中恍惚。

　　“是我。”又觉表达不够明确，“叶秋。”

　　对方像是绷不住地噗嗤一声：“你就不觉得介绍的多此一举吗？我能不知道你谁吗。”

　　叶秋蹙眉。“会打扰你么。”

　　那头嗯声思索：“如果打扰呢？”

　　“那我挂了。”

　　啧地一声，那头怨道：“不经逗。”

　　叹口气，秦霄贤缓道，“好歹把想说的说了再挂，我不能白等啊。”

　　说的也是电话不白打啊，怎么也要把新年祝福送到。“新年快乐。”

　　拉开窗帘，外面的烟火早就在远处炸开，烟花盛开于天际，一瞬即逝。

　　又是一声哼笑：“新年快乐，看到烟花没。”

　　“刚看到。”站在窗前，玻璃上映射出叶秋的面貌，凑近些看外面的繁华夜景。

　　较比平日，被装染上灯火的高楼大厦，添了几分喜色。与往年一样烘托新年气氛的烟火站c位，将上空原本静默的夜幕染成一片光景。

　　说到底，谁会记得今年和往年的不同。

　　“睡了几觉？”像是摸透似的帮着叙述她年三十必经流程。

　　鼻尖贴窗，鼻息打在玻璃上凝成白雾。隐约间电话那头又笑了。

　　“忘了。”零散地眯瞪了几觉，比硬熬到十二点累多了。

　　窗帘拉上窝进沙发里，斜眼旁边，奶球已经挣脱毛毯回窝睡觉了，电视里重播着春晚小品。

　　他那边吵，感觉不像在家里。

　　秦霄贤懒哼一声，“困了就睡好了，不一定要等啊。”

　　没有接话。

　　心里想起以前听院长阿姨说，守岁是为了替亲人祈福，可以添福寿保平安。院长阿姨还说，虽然他们的亲人将他们丢弃，却给了他们生还的机会，人要学会感恩，学会为家人祈福平安。

　　叶秋小时候守岁也总是半磕睡的熬到凌晨，小朋友们都说这样会不管用，亲人收不到祝福。

　　毫不在意地自顾磕睡。到现在已经养成习惯。

　　管不管用放一旁，但起码是一份美好的祝福愿望。

　　打了个哈欠，感觉更累了。

　　“困了？”

　　嗯地应声，懒得开口。

　　“那睡吧。晚安。”

　　嗯，晚安。

　　手机扔在一旁，呆愣地盯着电视用遥控器将声音关小。懒得回卧室，大大的软床也只有她自己，不如沙发有电视。

　　拉过一旁裹过奶球的毛毯，蹙眉地撇嘴。就这样吧。

　　电视机声音小到她能感受到自己沉重的呼吸。

　　咬着唇边好像尝到一股甜腥，燥乱不安的在窄小的空间里翻身。闭着眼，无尽的黑暗里，突然觉得精神了。

　　好多画面在脑中播放电影，片段交错不清。浑沌间渐渐昏沉入眠。

　　隐约间，有人动作轻柔地将她揽在怀里抱起。抬手想要反抗，鼻尖嗅到他身上的烟草味。

　　回来了？

　　叶秋大脑残存的意识问着自己。

　　模糊地眼睛睁开一条缝，黑幕里只看到棱角的下巴，别的什么也看不清眼皮上下打架。

　　对方将她轻放在床上，拉过被子替她盖好。

　　回来了。

　　最后的意识视线是男人的注视，黑暗里他的瞳孔很亮，像天上许久未见到的星星。他一边脱下身上厚厚的外套，拉开被角躺下，细碎地说着什么。

　　自己就像喝醉了一样，听不到声音也看不清脸。他的气息打在脸颊耳边，痒痒的，湿润润的带着烟草味。

　　弄得不舒服她就想躲，但他不让。

　　窗外的夜幕被烟火渲染，屋内有人对着困倦不清的女孩喃喃细语。

　　她没有喝酒可就是有气无力，心里松懈地任由他抱，他说。

　　大脑做不出任何反应。

　　困意袭击了意识并战胜，留给她的是怀抱，是梦。

　　接来画面要从秦霄贤第一次拉着叶秋喝酒开始。他拉扯着，假借醉意跟她提起“馨妍”，玩赖似的靠在对方身上，等她给岀点反应。

　　叶秋像是陷在自己的世界，直盯着茶几上的酒瓶。

　　他的话，估计是被当作酒后胡言了。

　　秦霄贤没什么耐心再等，闷哼地倒入一旁的沙发，装作醉倒。

　　叶秋看着他，拿过衣服盖在他身上，收拾好茶几拎着垃圾离开他的公寓。

　　关门声响，秦霄贤应声坐起，拿起一旁的手机托人上孤儿院打听消息。

　　朋友告诉他，那的院长说他要问的人是自己走的，那年还没满十六说是要去北京，此后没有联系过孤儿院这边。

　　去北京……她们那么相似，又都是孤儿。

　　如果真的是叶秋，即然来了他们认识这么久为什么不告诉他。

　　这样的话，那不只能说明她不是吗？

　　秦霄贤倒回沙发上，脑子乱作一团。

　　叹气。不是就不是吧。

　　心里没挂头，秦霄贤开始疏远。

　　第二天叶秋过来给他送东西，被他冷面相拒。

　　但叶秋不在乎，东西全转到何九华那再转交过来。

　　他就有过一段感情，身边想往他身上贴的姑娘不在少。

　　但叶秋是一个比较特殊的麻烦。

　　也怪他，不应该一开始就那么笃定她是。

　　何九华拎着叶秋送的汤从外面进来，保温饭盒推他怀里，让他赶紧趁热喝。

　　何九华看戏似的睨着他把汤放一边。

　　秦霄贤凑近，语重心长地拜托他以后少给叶秋帮忙，不好缠。

　　何九华嘁笑。你以为我帮的谁，这要换个人儿我会管啊。

　　闻言问道，怎么得，你看上她了？

　　秦霄贤皱皱眉，我可告诉你人姑娘还小呢，收心吧你。

　　何九华挑眉，耐人寻味的一声呵笑不语。

　　看眼时间，快到上台了尚九熙上厕所还没出来，何九华准备去叫他。

　　跨着步子往外走呢，忽然想着什么转身。

　　秦霄贤还坐在椅子上对着保温盒犯郁闷，何九华扬声。旋儿啊，你就半点不觉得她跟别的女孩儿不太一样？

　　秦霄贤抬头，有什么不一样？

　　何九华见点不透留一句自己的事儿自己想，赶着找搭档去了。

　　有什么不一样！？

　　冲着何九华的背影追问，那边人已经没影。

　　秦霄贤对着保温盒泛起惆怅。

　　单从外表，这个保温效果好不好不知道，但外表是真不精致。

　　秦霄贤匮乏的词库只能想到简洁来形容它，一看就是某宝专买。

　　不由得想起她过来送汤，被自己拦在门口的样子。不气不恼地点头，眼里没有半点波澜。

　　算什么呢。

　　说不出的感觉，或许是出现的点特殊。

　　在他还没完全从结束的恋情中脱身上的时候。叶秋就带着他身边多数女生都没有的那种感觉，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还有就是叶秋真的太像了，像得，连他自己都忘了是带着目的才关注她的。

　　当他得到一个自己的内心肯定答案，被推向不确定性的时候。

　　她的存在，让秦霄贤心生有愧。

　　是也好不是也好，他都不想这样耽误一个姑娘的以后。

　　但叶秋之所以特殊，就是秦霄贤自己都不知道，短短的时间里她占据了他的心。

　　即使刻意去疏远，在每个酒过三巡的夜里，他都会不自主地给她打一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喝醉了。

　　然后耍酒疯似的闹，她就得放不下的来管他。

　　帮他倒水醒酒，给他煮粥养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