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十九】

我现在才明白，这世界上最令人痛苦的，不是拒绝，也不是抛弃，而是杀人诛心。

哪怕这颗心早已伤痕累累，不再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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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闵玧其走上前，眼睛却一直盯着监控画面，“她被对面那个人下了心理暗示。”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不是学心理的嘛，怎么会轻易就被人下了心理暗示呢？哥，你别吓我了。”田柾国强撑起一丝笑来，他努力把闵玧其说的话当成是一句玩笑。

“心理暗示什么时候最容易成功？就是在人内心最脆弱时，这个时候心理防线也最容易被攻破，就算她是心理师也不容易躲过去。”

见田柾国痛苦的笑僵在嘴角，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宋妍儿忧心忡忡地问道：“那彩英姐被下了心理暗示后会有什么表现吗？”

“轻者是心情起伏波动，受到引导者的引导；严重的话就是失去自主意识，被引导者控制，甚至······”

“甚至什么？”

“甚至有可能短时间内失去记忆。”

闵玧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田柾国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冲了出去。

“国哥！！”

“你们还愣着干嘛啊？还不赶紧去追上他啊！”

等到大家追上田柾国的时候，他都已经发动好车子了。

见人一个个拦在车前面堵着自己，田柾国气在头上，打开车窗喊道：“滚开！”

若不是闵玧其走过来，大家还不知道该怎么劝住他。

“田柾国，你冷静点，你这样怎么去救人？你知道人在哪里吗？你知道怎么找到她吗？不知道就他妈给我滚下来！”

“田队，你先下来。我们之前在朴医生的佩戴品上装了定位，大家一起制定好营救方案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啊。”

田柾国的眼眸暗了又明，握着方向盘的手松了又紧，最终还是走下车来，不再意气用事。

而这一边，朴彩英被带到了K市郊区的一栋老式别墅内。

“你说Rose会被带过来吗？”

“要是咱俩就不会，但老师绝对绝对能把人带过来。你看，这不就来了嘛。”桑琪朝前努努嘴，示意自家哥哥看过去。

“老师。”两人恭敬地站起身来向眼前的人鞠躬。

“嗯。”被唤作“老师”的人一副上了年纪的老者模样——头发早已被时间染成了灰白，眼角的皱纹就算冷着张脸也会让人莫名觉得亲近。

但“人不可貌相”也可以用于此，谁能想象的到就是这样一个温和慈祥的老人谋划了一系列的心理杀人案呢，美好皮囊下藏着的心又有谁能一探究竟呢？

“彩英啊，来。”老人招呼着带回来的女孩儿过去，“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学生——桑斯桑琪，你们应该差不多大的。”

“你好。”朴彩英虽然冷着一张脸，但还是礼貌地伸出手去问好。

桑斯桑琪愣了一下，但在老师暗含深意的眼神中反应过来，也伸出手去回握。

“彩英，你去找保姆阿姨带你到你自己房间去，先休息会儿，下午陪我出个工作。”

“好的。”朴彩英继续面无表情地鞠了个躬，就走上楼去。

“老师，”桑斯疑惑着开口，“她这是？”

老人把玩着手里的物件，眼里闪出与年龄不符的幽光来：“我给她下了心理暗示。”

“她心理防御不是一直很强的吗？怎么会······”

“人人心里都会有道坎儿，她怕什么，就要用什么来刺激她，要越来越让她相信她害怕的成为了事实，这样暗示就会成功。再加上现在正是她心理脆弱的当口，成功的几率就会翻倍。”

“那现在她不就会受我们引导了嘛，看来我们的所有计划就要成功了。”

······

正在三人在别墅里为马上就要到来的成功提前庆祝时，一辆车已经悄然停在了别墅外。

只有田柾国一个人坐在车里，蓝牙耳机连接着埋伏在外面的整个刑侦队的嘈杂。

出发之前，闵玧其抓住他的肩膀对他说了这样的话——

“你知道对于心理师来说什么最可怕吗？

那就是陷入自己的内心深处。

他们可以看透无数人的内心，但一旦被自己困住，便很难再出来。

田柾国，看着我的眼睛。只有你能救她，如果你救不出来她，那她以后便只有万丈深渊。”

所以，他现在只身一人在这里，靠窃听器与针孔摄像机来联系着外面的世界。

定了定神，田柾国深吸了一口气，打开车门悄悄潜进别墅内。

轻巧地避开别墅里的所有仆人，田柾国却见不到朴彩英的身影。

“田队，二楼楼梯口右手边第二个房间，彩英姐在里面。”蓝牙耳机里传来指示。

趁着没人经过，田柾国爬上了二楼，门没锁，他轻轻打开了房间的门，探身进去，发现日思夜想的人就坐在窗边。

他顿住了脚步，鼻子一酸，轻轻叫出声来：“彩英。”

“孩子，别来无恙啊。”

朴彩英还没回答，自己身后就传来苍老却又令人胆寒的声音。

田柾国转过身去，发现站在那里的是一位老人，眼熟得很，却又叫不出来名字，但警察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

“彩英，过来，到这里来。”老人朝朴彩英招手。

已经被控制的朴彩英顺从地走了过去，路过田柾国时甚至连一丝停顿也没有。

田柾国想伸手去拉，眼前人却像不经意间被微风吹起的树叶，轻易就飘走。

“好孩子，”老人笑着摸了摸朴彩英的头发，又转过身去看向田柾国，“怎么，不认识我了吗？也是，毕竟你后来不是失忆了嘛。”

“你是···当年开枪中伤我的人？”

“是啊，不过，你居然能活下来，这还真是个奇迹啊。”老人虽然还在笑着，可那笑看着莫名有些阴森。

“我们之间的帐，我们单算，你先把彩英放了。”

“啧啧啧，”老人摇了摇头，“你忘了我当初朝你开枪的原因了吗？不就是为了她吗？而且，这孩子现在已经被我下了心理暗示了，就像当年我也对你下了心理暗示一样，只不过你心理防御确实不一般，当时是没什么反应，但······”

“但我醒来以后就失忆了，对吗？”

老人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田柾国愤怒地好像下一秒就会冲上去要了他的命。

“柾国，冷静。”耳机里的声音及时把他的理智拽了回来，闵玧其在外面一点点指导他，“别着急，这种心理暗示不是解不开，彩英心里有什么一直放不下的吗？她最在意的就是解开她心锁的钥匙，你好好想想，这把钥匙是什么？”

田柾国脑海里闪现过所有可能，父母？老师？他们都在国外，应该不可能。

自己吗？可自己就在这里啊。到底是什么？

田柾国需要更多时间来思考，但面前的人却显然不想这样。

“孩子，我可没时间陪你回忆过去，人生就这么到头了，可别怪我啊。”老人掏出手枪来，又像十年前一样将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自己。

自己的枪在刚刚就被老人的手下收走了，外面的警察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看着一如十年前的情景，田柾国内心已经无望了，他只是留恋地看着彩英。

彩英啊，我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这辈子还不了的话，我下辈子再还你好吗？听话啊，以后要自己好好过，最好，永远都不要再记起我。

然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见了，我的宝贝。

“砰”的一声枪响，预想中的魂飞魄散没有到来，田柾国疑惑地睁开双眼，却在看到眼前一幕的时候险些跪倒在地。

不再是一身黑衣，白裙的天使挡在自己面前，她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自己，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已倒在地上。

傻瓜，干嘛要来？

当年欠你的，我今天可是还了，

你可别再哭着鼻子向我讨要了啊，

因为我，实在没有什么能给你了。

就这样吧，再见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