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朽木逢春

“布理，你来了。”羽鸦抬起头，看见走进来的布理。

“这是……赤心常来的甜品店吧。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布理看着零落了一地的碎片和残骸，不禁涌起一阵心酸。

“卡德先生在支援因为爆炸而受伤的群众，你快去帮他吧。誓言的人还在城区内，毕方也在前线呢，我们分头支援。”羽鸦站起，抖了抖身上黑灰色的长袍。

“嗯。”布理点了点头，转身向后城区跑去。

后城区，启明街。

“不痛了吧。”

“医生，太谢谢你了……”受伤的人们一个劲地道谢。

“这是我该做的。”卡德揉了揉困倦的双眼，本来就已经特别黑的黑眼圈配上重重的眼带更让人困倦。“我是一名医生啊，救死扶伤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卡德先生……”布理的声音从门侧传来。

卡德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警觉。霎时间，他侧身一个侧翻腾空跃起，“嗖”的一声，某个尖利的物品划过衣袖，随着一个人180度的转弯，他侧身落在几个伤员的面前。

“小心！”布理刚刚跨入门框。

“卡德先生……”布理正想走过来，却被卡德呵住了——“别动。”

“你不是医生吗。怎么，对刺客的招数为何如此熟悉～不会原来是刺客吧，或者刺客派来的间谍么——”

“是……孤鹜。”卡德阴沉着脸起身，“我看你这是被镜月打得不够惨吗，还跑到这里来。”

“我是个刺客啊，医生。”孤鹜揉了揉眼睛，是那种你只要眨个眼——”

“就消失的那种。”

寒光一闪，一个伤员倒地。

“住手！”卡德刷地一下站起来，怒目圆睁道：“有本事你冲我来！！”

“卡德先生！”布理恨恨道，“让我来——异能力—”

对啊，自己的异能力是什么啊。尽管觉醒了体内的巨兽，但他始终不知道自己的异能力是什么名字。名字可以自己取的话…

“异能力——【初月白泽】！”

“白泽……？”孤鹜回头，眼神中流露出疑惑。随即，他嘴角扬起一抹邪笑，紧接着拿起了电话：“琉璃。是时候该你出场了。”

化身为白泽的布理纵身一跃，向孤鹜扑了过去。孤鹜侧身一闪，白泽的巨爪嵌入地面，随即一个扫尾，将孤鹜扫翻出去。

“快走，我先带你们撤离。”卡德率领着群众，正准备下楼，孤鹜灵活地侧翻，用双腿的弹力接触墙面，随即翻越到人群前。

“今天我的目标是你，医生。那只臭白泽就交给琉璃吧。”

白泽巨吼一声，正想前去扑孤鹜，却被身后的脚步声吸引了注意力。

“你的对手是我，白泽。”

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女凝视着白泽。

“哎呀呀呀啊。”下一秒，布理的异能散去。“果然第一次异能力真不好用，为什么变到一半就用不出来了……”

“我叫琉璃，是誓言的异能者。异能力名为【日暮流光】，喜欢日暮和猫，不喜欢黑夜和死寂。”

“那你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啊！”布理一边说一边焦急地甩了甩手，谁知自己可恶的异能力死活放不出来。

“请和我决斗。”琉璃的双眼中没有神采。

淡棕色的长发飘然而虚渺，半透明的眸子仿佛可以直接看到他心中的光芒。身着中国古风的长装，纤细的身体却伫立地极为僵硬。她的本该水灵灵的眼睛却没有光芒，仅剩了麻木和无助。

“等……等一下？！”布理还来不及反应，少女的脚下赫然出现了一道琉璃一般的水潭，蔓延开来。

“这个技能……好像在这。子夜？！”布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想起了弗克那毫无人性化的杀戮技能子夜。

“【日暮流光】。”

少女如玉环碰撞一般的声音响起，身下的琉璃潭赫然站起一个庞大的人形身躯。

“你不是玄溪社的医生吗，怎么，对这些刺客的招式如此了解？”孤鹜的脸上挂着笑颜，“这可不是一个医生该了解的！”

“也许我不是刺客，但我非常了解你。”卡德面不改色，黑漆漆的眼圈把双眼勾勒的恐怖，他闪避着接二连三的飞镖，“毕竟我从三岁就知道了你。”

“这么了解我，怎么，还躲不过这招吗！”一道暗器划过，卡德长长的衣袖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了白皙的手臂。

“为什么把衣服穿的这么奇怪，我帮你修了修！”孤鹜早就看卡德那一根短至胳膊肘的袖子和一只长到拖过手指尖的袖子不顺眼，将那只长袖割落下来。

“你不是说了解……”孤鹜看到卡德的胳膊，不禁吓了一跳。

白皙的胳膊上，一个墨绿色的划痕触目惊心。

“你是！”

“没错。”卡德淡淡陈述道，“我一直都知道云游这个城市从来不像表面上那么光鲜亮丽。这里不仅仅是人和异能者的收留所，还是异兽和神明，以及各个家族的地下世界。”

“我来自那么黑暗的一个家族，而你对这个家族再熟悉不过吧，孤鹜。”

云游市确实藏匿着这么一大群从外偷渡而来的大型家族和组织。他们因为惨无人道或者侵犯法律的原因被迫流亡，然后藏匿在游云之下的城市中。

“残隐一族吗。”

“正是。”卡德的眼眸中出现一股悲伤。但这股悲伤转瞬即逝，纵然只剩昏昏欲睡。

“我来自一个只有黑暗的家庭。”

残隐一族，隐匿于法外之外的刺客家族。家族里出过世界著名的逃犯刺客和赏金猎人。在这样一个互相背叛，杀戮的家族里，每一种血亲都会在手臂上刻下痕迹来互相作为暗号。而残隐一族的标志，正是将神兽孤鹜——刺客之首视为代表神兽。

“那你……”

“那我真是个不可思议。我是正统血脉的继承人，但是，我是个医生。”

“只是因为我是个可悲的异能者，不是吗。我的异能力【朽木逢春】，可以在人们濒死的时候就活他们。”

“异能力不会给所有他的所有者带来幸福，我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

“正是这样的技能，在整个家族中，是完全格格不入的。”

“所以，我注定不是一名刺客，为此我的父亲厌弃我，他从我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深深地讨厌我，甚至想找个意外杀了我——他是残隐一族的头目，自己的儿子却是整个家族的耻辱。最后我和父亲吵了一架后被赶出了家族。”

“我连家都没有。你说一个人都被亲生父亲抛弃了，是不是很可悲呢。”卡德幽怨的眼神泛着淡淡的忧伤，“但是我的异能力生来告诉我，我是要为整个家族赎罪的医生。他们杀了太多的生命，而我，是要救活如此多的生命。尽管拥有了这样的能力，但是【朽木逢春】只能拯救外伤。在内伤和衰老面前，不过是一纸空谈……”

“……”孤鹜沉默了很久。

“尽管你是一个可怜的人。但是，作为一名残次品的刺客，你还是疏忽了。”

“糟！”卡德暗淡的双眼恍然流入出恐惧。

“对不起。我是迫不得已。”少女琉璃的面庞上站满了血液，“这是【誓言】组织下的命令。”

“你……”布理挣扎着躺在血泊中，他第一次这么憎恨自己的异能力是因为它不愿意出来。

“卡德先生……快走……走得越快越好……”布理内心默默念叨着，“千万……千万不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