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a.m.
半睡半醒间,费渡感觉自己好像听见了骆闻舟的呼吸声,还是有些粗重的那种。他不明所以地想着是怎么了,结果一转过头去就看到了骆闻舟微微皱眉的睡颜——
他半张脸几乎要全部埋进枕头里,眉头微蹙着,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额角上甚至渗出了些冷汗。
费渡担忧地支起身子抚上骆闻舟的脸颊。
费渡闻舟,闻舟?
他轻唤着叫醒了骆闻舟,见他睁开眼时眉头皱的更紧,便连忙问——
费渡不舒服吗?
费渡又抬起手去探骆闻舟的额头——手背贴上去时是不常见的滚烫。
费渡你发烧了。
费渡皱着眉擦去沾在骆闻舟鬓角的汗珠,俯下身轻声说着。
骆闻舟唔,大概是……我先起来。
骆闻舟用力眨了眨眼,试图缓和自己的头痛,却效果甚微。
费渡扶着他坐起,见他不适地闭着眼摇头,便按住了他不让他下床。
费渡你都这样了就别起了,躺着,我先去找体温计。
说完便有些匆忙地下了床,直奔客厅电视柜翻找起来。
骆闻舟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同时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状况,然后叹了口气——有点晕,看来病的不轻……
他躺了一会儿便又支起上身想去拿手机请个假,却中途被另一只拿着体温计的手拦了下来——
费渡我待会儿帮你请假,你好好躺下。
骆闻舟顺着费渡扶他的力道乖乖躺好,随后便感到额头上传来了凉凉的触感——是冷毛巾啊。
这小子……还知道怎么照顾人啊。
其实费渡也很会照顾人。就算他不会,平日里看骆闻舟照顾他也看会了。
费渡笑什么?
费渡挪正了浸了冷水的湿毛巾,移开手去拿温度计时顺手在骆闻舟微微挑起的唇角处轻轻擦了过去。
费渡把温度计放好让骆闻舟夹着,又给他掖了掖被子。
费渡我去给你拿杯水。
他拦住了正想往卧室里钻的骆一锅,将它抱到猫窝交给了二锅,又给它们抓了把猫粮,这才走到厨房,却发现水还没烧开,费渡便趁这个时间给陶然和苗助理分别打了个电话。
费渡喂,陶然哥,闻舟他今天发烧了,我帮他请个假。
陶然就知道他会发烧。昨天晚上好不容易找到那凶手,结果抓捕时还让他趁机逃了一次,闻舟当即就冲了出去,也不管外面还下着大雨,一直拼了命的跑,我们都险些没追上。后来好不容易跟上,却发现他在跟凶手搏斗,衣服被扯破了大半,几乎是光着上身在外面淋雨……
费渡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
这些骆闻舟根本没跟他提起过。
昨天骆闻舟确实回来的有些晚,却是干干净净的一点都没有淋过雨的样子。昨天早上费渡离开的早,所以不知道骆闻舟穿了什么出去,也就没发现他换了身衣服的事情。偏偏骆闻舟关于案子的事只说了句“终于抓住凶手了”便什么都没再告诉费渡了,于是他就这么被蒙在了鼓里。
昨天晚上的那场雨,费渡当然清楚下得有多大。此时也已步入秋季,夜里正是凉的时候,淋了那么一通雨,不生病才怪!
费渡有些生气——
这人是把自己当什么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百毒不侵的中国队长啊?
还什么都不跟他说,笑嘻嘻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他皱着眉挂断了电话,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又打给了苗助理——
费渡苗苗,我今天不去公司了,有什么要紧的文件送到我家里来吧。
费渡得到答复后收好手机,倒了点热水与凉水混在一起成了杯温度适宜的温水,又去找了药才重新走进卧室。
骆闻舟请好假了?
骆闻舟见费渡走进来便开口问,还把测好体温的温度计递给了他。
费渡边接过温度计边简短地“嗯”了一声,又坐在床沿边扶骆闻舟起来吃药。
骆闻舟见他表情异常平淡,甚至透着些不悦,以为他是在担心,便开口道——
骆闻舟烧的不怎么严重,就是有点晕,吃点药就好了,别担心。
费渡闻言非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将眉更甚地皱起。
骆闻舟边吃药边觑着他的表情——“咕噜”一口水下肚,药顺着食道滑下去,他见费渡皱起了眉——
骆闻舟怎么了?
费渡淋雨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费渡的语气里透着不悦。
骆闻舟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准是陶然那张嘴,什么都往外蹦。昨天说好的不告诉费渡,结果睡一觉起来全给他忘了!
费渡我也想拥有全部的为师兄担心的资格啊。
费渡说着,不但皱着眉没松开,还低下头垂着眸,眉宇间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担忧而产生的不愉快。
骆闻舟我……
骆闻舟的本意就是不想让费渡因为担心他而不开心,结果却没想到弄巧成拙了,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骆闻舟我,我错了,我下次什么都告诉你,好不好?宝贝儿,别不开心了。
费渡转过头来看着骆闻舟。
骆闻舟真的,都跟你说,别不开心了,好不好?
费渡盯着骆闻舟又看了一会儿,随后轻笑了一下,向前倾着身在骆闻舟嘴唇上落下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费渡自己生着病呢还哄人,快躺好。
12:10a.m.
由于费总实在没什么做饭的天赋,所以午饭只能叫外卖了。
外卖小哥您的外卖,请拿好。
费渡好的,谢谢。
费渡特意找了家制作工序绝对可以放心的店点了清淡的三菜一汤。接了外卖关上门后就一一将那些菜拿出来放在桌上。
摆好桌后费渡去卧室叫被他哄着又睡了好一会儿的骆闻舟,也没让他换衣服就直接拽着尚穿着睡衣的他来到了餐桌边。
骆闻舟吃了药,又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上午,烧已经退了些,只是还有些头晕,不过这在他的忍耐范围内,不碍什么事。
骆闻舟坐下后便去拿筷子,却被费渡一把抢了去。他挑了一下眉转头看向坐在他旁边的费渡,后者却根本不看他,只是自顾自地分开了筷子,又拿出了勺子放在一边,夹了根青菜就着白饭要喂骆闻舟——
费渡快吃。
骆闻舟不用。
骆闻舟有些哭笑不得,想拿过费渡手上的筷子,却被他躲开了。
骆闻舟我又不是自己吃不了饭……你就这么想喂我?
费渡就要喂。
费渡依旧“蛮不讲理”地举着筷子。
骆闻舟也不跟他争——费渡主动喂他吃饭吃不吃?当然吃啊!
于是他心安理得的吃下了那口饭和那根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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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渡洗好碗之后又催着骆闻舟让他去午睡一会儿,并且理直气壮。
费渡你早上七点左右就难受得睡不好了,发烧必须要有充足的睡眠,快去补觉。
于是骆闻舟只好顺从地走向卧室又重新躺下。
窝回暖烘烘的被窝确实舒服——骆闻舟闭着眼小眯了一会儿却又睁开了眼,入目是费渡拿着本书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认真看着的样子。
午后的阳光被窗帘遮着,略显强烈的日光也柔和了不少,暖暖的打在费渡的半边肩上,轻而易举地为他勾勒出了一个温暖的边。
骆闻舟看得有些发愣——被阳光笼罩着的费渡就像一朵安静祥和的花,他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干净柔和,不再有一丝冷酷。
费渡翻着书页看了一眼骆闻舟,却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等了几秒后他笑了一下,桃花眼弯起了好看的弧度,随后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又俯下身在骆闻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他嘴里的味道品尝了个遍。
骆闻舟你干嘛……
骆闻舟被他亲得仿佛更晕了一些,皱着眉喘气,担心自己发烧的同时会感了冒传染给费渡。
费渡你那么盯着我看,难道不是想让我亲你吗?
费渡一脸笑意地看着骆闻舟。
骆闻舟走开。
骆闻舟推开了费渡离他越来越近的脸,拽着被子闭着眼往里面缩了缩。
费渡笑着又在骆闻舟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见他皱着的眉完全舒展开了才坐回原位继续看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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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闻舟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只是有些不想动,所以一直躺到了现在。
费渡见他睁开眼没再闭上了,就放下了书又用手背去触他的额头,感觉应该是不烧了。
费渡头还晕吗?
骆闻舟好多了。
骆闻舟被捂在被子里出了不少汗,自我感觉已经完全好了,身体状况十分良好。
费渡那就起来先去洗个澡,嗯?
骆闻舟好。
骆闻舟洗好澡出来,发现费渡正跟谁打着电话,看到他的时候又跟电话那头的人说——
费渡他出来了,你亲自跟他说吧。
说着便把手机递给他。
骆闻舟接过来一看,原来是陶然。
陶然闻舟,病好些了吧?
骆闻舟好多了。
陶然那就好,我们这边审问和后续工作一切顺利,你不用担心。现在已经可以结案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别操心啊。
骆闻舟行,辛苦你们了。
骆闻舟听到这话终于彻底放了心,声音里都带了点轻快的笑意。
费渡放心了?
费渡见骆闻舟挂了电话,便如此问着。
骆闻舟答以一笑。
他今天睡了不少时间,头发即使洗了一遍吹干了却也还是有好几处翘着的地方,费渡看着他这样,觉得甚是可爱,忍不住凑近了去拨弄他的头发。
骆闻舟一开始还不明白费渡想干什么,直到他上手才反应过来,便笑着由着他弄。
骆闻舟的目光落在费渡搭在肩上的那绺长发上,也忍不住伸手去碰。即使已经抚弄过不知多少次,骆闻舟还是很想感叹一句——
骆闻舟手感真不错。
骆闻舟将手指插进费渡发丝间滑下去,又突然笑着低下头抵住了费渡的额头,还用双手揽住了费渡的腰,将他整个人往自己这边带,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笑着抱着他。
费渡看他笑的灿烂,也弯起了嘴角,两人额头抵着额头极近地看着对方,突然就笑出了声。
秋日的下午,暖洋洋的屋子,站着两个相拥而笑的男人——
他们是两个幸福的普通人,都由衷的因为对方而觉庆幸不已。
在这纷纷扰扰的世界里,默读一句一生只想爱你,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