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

他想跑，可是从那黑影出现的时候，他就被定在原地。

烟尘四起，巨大的龙展开双翼落下，冷眸凝望着少年。

下一秒，黑龙变成了女人。她带着妖性，但更多却是美丽。血红的眼睛盯着少年，开口：

“记得我吗？”

富有特殊音律的四个字，宛如古钟长鸣，久久回荡在少年的心里，撞击着，冲刷着。强烈的痛苦让他不由得抱住脑袋，口中是含混不清的音节。

大海呜咽着，好像在压抑着什么，狂暴的力量呼之欲出。

“我！恨！你！”突然，他抬头。霜雪骇然发现，他的双眸中的血色浓郁得犹如血色琼浆一般，几乎已经看不到了瞳孔和眼白的颜色，入目触目惊心的红。

那眼眸里面没有一丝的感情和温度，在看见自己时，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只有滔天的杀意和戾气。

风暴来临！大海卷起滔天巨浪，水元素的力量完全被少年掌控。过去，霜雪一直拥有压制他的力量，可是在海边……

不行！寒对于水的控制，完全可以弥补身体强度的不足。海浪推动他，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为什么？这也是霜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为什么寒会攻击自己？她又害怕伤害没有【永生】的寒，只能被动防御。

此时，寒的脑海中像是被扔进了碎玻璃，混乱又疼痛。他现在只剩下本能——杀死那个把自己当作“垫脚石”的人。

又一次被寒击中的霜雪闷哼一声，伤口被海水冲刷，疼的钻心。

不行，我必须制服他，呼，借助黑翼龙的力量吧。黑色的龙影缠绕，她浮在半空。

霜雪眼中的血光催动到了极为绚烂璀璨的地步，那双眸看起来，就像是一片血色的波涛在其中荡漾着。又如绝美的红色玛瑙，玲珑剔透到了极点。

龙吟回荡，无形的精神炼狱镇压了寒，霜雪的力量在他眼里无限放大——虽然知道是幻像，偏偏就是战胜不了。终于，人类的身躯支撑不住强大的力量，他晕了过去。

海的力量被镇压，渐渐平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光芒一闪，素昔的身影出现在霜雪身边，“你是谁呀？这脸白的像墙似的～”

可不是吗，霜雪的脸色苍白，显然是动用了极限的力量。虽然看起来确实不怎么样，可是被素昔这么一吐槽，让她险些有了灭口的冲动。

“喂，你要冷静啊，杀狼犯法的，”素昔看仿佛出来了霜雪的意图，贱贱地说，“刚刚和你打的，可不是寒呢。”

“话说清楚！”

“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好像当初寒化形的时候，一部分灵魂逸散了出去，而且刚好是恶魂，所以形成了夜翼。嗯，你可以理解为他是寒的恶人格。”

“你逗我呢？夜翼比寒大了几十岁！”霜雪半信半疑。

“你忘了灵日吗？”

哦，当初那次审判后，夜翼为了救灵日，付出了一些生命，却只换了她灵魂不散。可惜，被审判的人无法进行轮回，也只能飘荡在天地之间。

怎么办？如果唤醒寒，夜翼必然也会苏醒。如果寒失去对身体的主导权，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霜雪，”素昔表情变得严肃，“交给我，你要相信他，也要相信我。”

“我相信。”

素昔走过去，把昏迷的寒背了起来，回到五度空间。

“你可千万不要死啊，这个世界上，知道我也是【永生】的，就只有你了……”

轻轻地把寒放在床上，素昔手中亮起白色光芒，正是那无人知晓的、神秘的力量。

……

仿佛风从遥远的地方刮过来，寒的意识渐渐苏醒。

原来风也可以如此的冷，带着如十五年的噩梦一般的血腥和黑暗的气息，呜咽盘旋。

“逃什么呢？我即是你，强大的你。”有一个声音轻笑道。

原来自己的意识并不完全被自己控制，阳光也可以有冰冷的一面，我也一样。

“给我你的身体，我会帮你扫除一切障碍。”声音继续诱惑着他。

如果输了意识，也很好吧，不会那么累了，多好。

但是，我不能输！哪怕……为了再看一看他们……我必！须！赢！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下一秒，剧烈的疼痛便将他湮没。

……

素昔看到寒睁开眼，眼底的血色光芒闪烁，力量蠢蠢欲动。

突然，寒动了。素昔本以为他是要攻击自己，即将抵挡的力量已经准备好，没想到他却抱住了自己的腰，停下。

他哭了。

“呜……你们都是混蛋……我害怕失去的混蛋……”

那么多的眼泪，自从噩梦开始便一直冰在心里没有流出来的眼泪，此刻终于如洪水暴发一般冲破心的堤防涌出。

他没遮没挡的哭，撕心裂肺的哭，浑身抽搐的哭，昏天黑地的哭。

素昔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活着，就好。”

……这么多年，弃族的恨压抑着，累着你了……

……为了霜雪的布局，你牺牲太多了……

……控制自己的精神，很痛吧……

……对不起，当初我没有来得及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