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旧梦轮回

眼睛有些酸涩，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笔，韩婉秋侧过头去望窗外的风景。

对面居民楼挡了大半的天空，残留了点纯色的蓝，像是倾泻进来的颜料，润了长长的一片。

韩婉秋支着椅子转了个身，半靠着椅子，偌大的房间里，安静的过分。

有些安逸过头了。

玄关的门被插入钥匙旋转了几圈，随后被打开。韩婉秋随声望去，父亲下班回来了，手里拿着一袋蔬菜。

.「父亲」嗯？这么快就从博物馆回来了吗？怎么不多待会儿。

说着他还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还没到黄昏。韩婉秋很喜欢博物馆，总是会待到天黑。这次很早回来让父亲有些意外。

韩婉秋有些累了。就回来了。

韩婉秋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韩婉秋爸。今天几号？

.「父亲」31号。怎么了？

韩婉秋我的意思是……一几年？

父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拿着袋子往厨房里就走，只留下一句听起来很遥远的话。

.「父亲」你这孩子，不上学都糊涂了？一九年八月三十一号。明天去上学吧？

.「父亲」你都休学一年了。

韩婉秋嗯。

韩婉秋点点头，木然一般地帮着父亲一起做饭，打下手。直到第二天一早。

少女藏在最后一排，趴在新发的课本上看着窗外。周围的人跟她搭话，都被她自动无视了。

尽管身体是十七岁，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大起大落，她总觉得身体里装了一个三十七岁的心，看着周围活泼可爱的女孩子。

就像是在看一群小孩子。

铃声响了起来，教室里的声音小了下来，最终趋于安静。

教室门开了，皮鞋磕在地上的声音，书放在讲台上的声音，粉笔摩擦在黑板上的声音。

她自始自终没有抬起头。

手指屈起来敲黑板的声音。

.各位同学好。以后我来担任我们班的班主任，这是我的名字。

声音很熟悉，韩婉秋一怔。

假的吧，怎么可能……

心在跳，韩婉秋在紧张，怕终究是大梦一场空。直到有活泼的同学举起了手。

.「学生」老师！你和肖战是什么关系啊！长得好像啊！

一声轻笑。

北堂墨染并没有什么关系。

韩婉秋猛地抬起头。坐在她面前的是个身材魁梧的大高个，正好把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北堂墨染北堂墨染。这是我的名字。

北堂墨染嗯……和你们口中的肖先生饰演的某个角色同名，不过不要紧。

.「学生」那老师！你是教什么的啊！

北堂墨染那……你觉得我像是教什么的？

.「学生」历史吧？

北堂墨染拿起放在讲台上的语文书，晃了晃，对那位积极的同学笑得温文尔雅。

北堂墨染错了哦。语文课代表的竞争现在开始将你除名了。

同学们哄堂大笑，教室里的气氛一时间轻松了许多。韩婉秋左挪挪右挪挪，就是看不见讲台上的北堂墨染。

北堂墨染那么……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也让我熟悉同学们一下。

说完，北堂墨染随手指了一列。

北堂墨染从你开始。

同学一个一个站起来坐自我介绍，韩婉秋是最后一个。少女站起来的一瞬间，北堂墨染的表情倏尔变了。

韩婉秋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韩婉秋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韩婉秋……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就很喜欢这句诗，顺口念一下。

韩婉秋语文老师，你喜欢吗？

北堂墨染怔了一下，也许是刚从诧异中缓过来。他扬了扬嘴角，开始笑起来。

北堂墨染喜欢。

韩婉秋老师，您今年多大了？

北堂墨染二十七。

韩婉秋比想象中有点老……

.「学生」同学，你是来征婚的吗？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韩婉秋婉秋，韩婉秋。

韩婉秋念完名字定定地看着北堂墨染，视线从未离开过一刻。

北堂墨染那同学，你多大了？

韩婉秋十七。

北堂墨染怎么才上高一？

韩婉秋休过学。

.「学生」老师！不公平！你怎么跟她能聊那么多？

韩婉秋因为我是来征婚的。

.「学生」？？？？？

北堂墨染放下语文书，笑着摇摇头，眼底是化不尽的温柔。闪着光，像是韩婉秋很多次在宸王府望见的，迷迷蒙蒙的星空。

北堂墨染总是这般油嘴滑舌。

北堂墨染她开玩笑的。我们之前是认识的。没想到能变成我的学生。

这一下，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韩婉秋的身上。韩婉秋脸不红心不跳。

好歹是见过大世面，几个小朋友的注视，韩婉秋还不当回事。

同学好奇地看着她。

.「学生」你跟老师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韩婉秋上辈子。

所有人都笑起来。

.「学生」骗鬼啊！什么上辈子啊哈哈哈哈哈哈。

北堂墨染坐在讲台后，韩婉秋站在最后一排。越过或欢笑或沉默的人群，视线在空中交汇。

此刻他们眼中仿佛再没有其他人，只有彼此，周遭的一切都变成虚空。仿佛有一束光打在对方身上，无法忽视。

韩婉秋……没撒谎，是上辈子。

韩婉秋对吧，老师？

北堂墨染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