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记得,第一次见蛊婆婆的时候她才四岁,这个婆婆头发花白却又有一张年轻的脸。当时明心偷偷跑出来玩,惊动了一只小虫子,小虫顺着胳膊钻进了明心的肉里。明心又疼又害怕,四周却没有人,自己疼晕了过去。醒来时便躺在了这位婆婆的床上,初见她时明心吓了一大跳,得知是她救了自己心里说不出的愧疚与感激。
这位婆婆很怪,说话刁钻的很,之所以叫她“婆婆”而不叫她“老婆婆”是因为她有一头白发,脸却明艳动人,她的白发上斜斜的插着一只银步摇,身穿一袭黑纱,腰上系着一簇铃铛,走一步铃铛就一响,有着说不出的异域风情。
明心走进屋子里,蛊婆婆已经坐到了椅子上,她的指甲涂着鲜红的蔻丹,右手把玩着一支涂着彩的烟枪。
蛊婆婆:“你在难过”
明心听她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不禁一愣。
明心:“你怎么知道的?”
蛊婆婆:“呵,天机都瞒不过我,你个小丫头我怎么会看不懂。”
明心:“对,我很难过,我以前的好朋友不理我了,他变了。”
蛊婆婆:“我送你两句话,第一句是:不可拥有莫强求。第二句是: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明心:“什么意思?”
蛊婆婆:“呵,我也不知道,好了,我困了,你可以走了。”说罢便扔下了烟枪,将鞋子一踢便在了床上,不一会便打起了呼噜。
此时明心心想:好个奇怪的人呀。
*
明心回到寝宫时已经很晚了,她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门,却见屋内亮如白昼。她看见灵素和宁若微跪在地上,般若狠狠地打了宁若微一巴掌,把她白皙的脸打出了一个鲜红的手掌印。
“皇后娘娘把你捡回来是为了让你保护好公主,现在倒好,她人呢?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死都太便宜你了!”
说罢扬手又要来一巴掌,明心连忙挡在了她面前:“别打了,是我要她回来的,这不怨她,你要打就打我吧。”
“你可想着回来了!我打她已经是便宜她了,今晚的宴会还没有散,我没敢惊动皇帝和皇后,不然她早就没命了!”
明心心虚的低着头认错:“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求你别告诉别人!”
般若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好了,回来就好,说到底我只是个婢女,还管不到公主头上,公主好自为之吧。”
她见般若转身走了,才将跪了许久的若微和灵素扶起来。
“今天实在是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胡闹了,真的抱歉。”
灵素忙道:“没事,姑姑没打我。”
宁若微扶着自己红肿的脸什么都没说。
明心很内疚,从梳妆橱内拿出了一瓶止痛消肿的药膏递给她:睡觉前敷一点,明天就好了。
“多谢公主。”
“今晚让你们受罪了,日后我定会好好补偿你们,快去睡吧。”
*
这一夜里明心梦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小时候的白谦有点胖胖的,见了明心总是结巴,连句话都说不清,动不动就红着脸跑开,长得水灵灵白嫩嫩的像个小女孩。
明心第一次见他时将他认成了女孩子,揪着他的衣服要带回去。后来得知他是白相家的小公子。得知“姐姐”变成了“哥哥”明心心里震撼很大。
随着见面次数的增多,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直到有一天,白谦告诉自己明心:他的父亲让他毛遂自荐跟随军队去剿灭东南方的倭寇,他这一去至少要五年,甚至可能永远留在那里或死在那里。
明心难过极了,但是她阻止不了这一切的发生。记得他走的时候天还没亮,她哭着站在岸上向船上的他挥手送别,当船开动了,她像疯了一样的跟着船跑了很久,直到长堤到了尽头,直到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