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刺杀心寒

碎了一地的诺言，拼凑不回的昨天。――题记

　　萧逸轩惊喜于她的回应，也惊讶于她出乎意料的顺从乖巧，她并未推开他，说明她不排斥他的吻，他的碰触。

　　所以，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回心转意了？她肯再给他一次机会？再给他一个弥补她和遗憾的机会是吗？

　　他眼中的欣喜无法掩饰，他眼中的深情不能忽视，他紧紧盯着她，激动地心头一悸动，恍然间思绪翻涌，心下感动于她的回应。

　　“雪儿，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萧逸轩再次开口，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翼翼，眉宇青涩，爱犹在。他试探着，沙哑的声音轻喃，顿了顿，“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了……”

　　他一把把她抱进怀中，她贴在他结实的胸膛前，俏脸微红，带着些许气喘吁吁，她感受着他跳动着的心脏，他身上的温度，他鼻翼间浓重的呼吸，他怀抱中所能带给她的安全感。

　　苏浅雪被那声喑哑醇厚的“雪儿”在紧闭而又微微敞开的心湖中，激起了阵阵涟漪，她的思绪又飞到了当年他们一见钟情的那段美好时光。

　　他曾带着她看遍盛世明媚风光，华灯初上夜，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繁华奢侈，绚烂夺目的霓虹星星点点的光圈跳跃着蹿上每个人的心头。

　　弥漫在心头的欢喜不言而喻，充斥萦绕在他们两个人的心尖。他听闻街上有花灯节，便兴高采烈地问她要不要去看？她娇羞轻声应道。

　　他带着她偷偷溜出府。繁华的花灯会上人来人往，满目琳琅的各种精致商品映入眼帘――碧玉簪子、翠玉镯、镂空兰花珠钗……

　　他们买了两盏莲花形状的精美花灯，他和她来到夜晚静谧的河边，流水潺潺，跳跃的烛火微红，映照出一对璧人郎情妾意。

　　花灯在流水的作用下缓缓漂浮，眼看两盏花灯已经渐行渐远，却仍然没有任何要碰触在一起的现象。她撅着嘴，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俨然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他笑意浓厚，炽热的目光底处，幽深的眼眸尽是对她的宠溺与爱意。他轻笑着摸摸她的头，她抬起头嘟着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正等着他安抚。

　　他正欲开口，余光却瞥见两盏花灯已经缓缓回归正轨，已经紧密无缝地碰在了一起，他欣喜转头连忙急声唤她看。

　　他们在柔和的月光下，坐在古色古香的画廊中，紧紧依偎着，她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中，他就那样任由她，放纵她。

　　苏浅雪小巧玲珑的身子隐在他颀长挺拔的身躯下。今夜花好月圆，佳人在侧，烛影摇红，她紧紧依偎在他温暖的怀中。

　　轻声唤着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令他欲罢不能。

　　“轩，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吧？”她睁着一双含水的秋瞳，水雾氤氲，朦胧恍惚，恬静美好，以及隐含着的专属于小女儿的娇羞。

　　“对。”他极其认真慎重，答得丝毫不犹豫。他说他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只是后来，曲终人散。

　　苏浅雪细心回忆着当时种种，当初少年意气，何其风发，她信了，她从一开始就毫不犹豫地信了，从一一发不可收拾。

　　她正叹息于此，眼前却突然闪过一道寒光，血腥的一幕幕再次回放在眼前，将她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娘、哥哥、苏家所有的人，都被萧逸轩亲手送上了断头台。她痛苦嘶吼，跪在地上卑微哀求着他放过娘、哥哥以及苏家所有人，她求他放了对她疼爱有加的家人。

　　可是他没有下令喊停，他还是那么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模样。她只见他薄凉的双唇中残忍且毫不犹豫地吐出那两个字，“行刑！”

　　她在他寒彻入骨的冷笑和残忍的目光下看到了她的绝望。

　　她歇斯底里，狼狈不堪地被迫看着她所有家人，所有对她好的人，所有疼爱她的人惨死在他的屠刀之下，惨死在他高高举起的屠刀之下。

　　泛着寒光的大刀折射出她心底的一片凄凉。

　　一朵被踩在了烂泥里的玫瑰，再也回不去高贵的枝头。而这一切，恰好都是拜她爱了一生的男人。

　　她看着他们的头颅被无情斩下，浓稠的血液流了一地，娘至死还看着她，那双慈祥的眼中依旧是对她的不舍；哥哥一生忠烈，他的头颅被不甘心地斩下。

　　他们死不瞑目……娘何辜？哥哥何辜？苏家的婢女家丁又何辜？

　　他的狠心无情，她的撕心裂肺；他的残忍薄凉，她的痴心错付。

　　那个时候，他没有看见她的眸中悄然陨落了一颗繁星。

　　萧逸轩。这三个字，自此，成了她的催命符。

　　曾经，她用尽一生一世，只期盼他能停住流转的目光，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次不经意的回眸，她也心满意足了，而只是奢望。

　　如今，她要报仇，为那些无辜惨死的亡魂报仇，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她抬眼看他，他正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她双眼猩红，姣好的容颜因回忆带来的撕扯痛苦，而不自觉地狰狞扭曲，温热的液体从脸上落下流进嘴中。

　　她悄然握紧了那支簪子――那支他送给她的簪子。

　　清眸中氤氲起水雾，赫然可见的杀意弥漫在心头。

　　苏浅雪凝眸，攥紧了那支簪子，她趁萧逸轩不注意，眼疾手快地向他刺去，带了孤注一掷的绝望。

　　这一次，她决定破釜沉舟。

　　萧逸轩毕竟是习武之人，任何细微地声响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其实在她还未掏出这支发簪的时候，他就已经听见了空气中细微的声响和弥漫的危险与悲伤带来的痛苦。

　　她眼中浓烈的杀意不断波动，他虽察觉到危险，却还是因为躲闪不及而被她划伤了手臂，殷红的血液不断喷涌而出，狰狞的扭曲伤疤像条蜈蚣盘踞在上面。

　　萧逸轩不敢置信，他蓦然张大嘴，颤抖着下巴，嘴角边的肌肉不断抽搐，深邃的黑眸眯紧，里面跳跃着剧烈的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却还是被更多的心伤所掩盖。

　　心中痛苦万分，她的心中亦矛盾痛苦，谁知她做出这个决定花了多大的勇气。

　　她望向他的眸中似乎有一丝不忍，又好像是他的幻觉。

　　他自顾自地倏然大笑起来，笑声苍凉凄楚。

　　“哈哈哈……”他嘴角洋溢着的苦笑，他眸中被伤后的痛苦，他皆被鲜血染红的衣袖。

　　狠狠刺痛了苏浅雪那颗心，他只看到她狠心地刺杀，又可曾瞧见她内心的挣扎痛苦矛盾。

　　她对他爱恨交织。

　　萧逸轩心中已是千疮百孔，她给了他温柔，又用残忍背叛来偿还他对她的无情薄凉。

　　“为…什么？”他明明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是颤着声音，他死死咬着牙，拼命想要掩住痛苦，可他眸中的泪水与显而易见的沉痛还是出卖了他。

　　他低沉嘶哑的声音，青白的烟雾袅袅升腾，仿佛为他们之间架起了一永远的枷锁，永远解不开。

　　当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他们之间终究不会有结局。

　　“因为，我恨你……”她笑着说着，毫不畏惧地迎上他满是悲痛的目光，她违背了自己的内心。

　　虽心有不忍，却还是说出了那番令他心寒的话。

　　字字句句，触他心弦，好不容易拼凑起来地心又碎成了一片片掉在地上落入尘埃中。

　　曾经的誓言，如今的陌路。

　　他似认命般闭上眼，仰天大笑着离去。

　　她痛苦望着他离去，瘫坐在地泪空流。

　　“萧逸轩，我们之间终究不会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