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猎篇

走了一路，聂怀桑都在偷偷观察江九重的神色。他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这世上除了温宁，便只有他清楚，蓝思追与金凌二人对他的意义。

他示意聂清柠带弟子们往前去，然后凑到他跟前:“江兄，你有所不知，自从三哥倒台，秦家脱离金氏以后，兰陵金氏早已不如从前之盛。虽说仍旧并列四大世家，可谁都知道，是因为这蓝江金还有咱们聂氏实力都大不如前。尤其金凌年少任家主，再加上性子与金氏长辈不合，根本无人服他，他初初接任家主之时，江晚吟隔一段时间就得拿着紫电去金麟台走一遭。”

江九重没答话，他便又继续道:

“后来，姚通带着姚氏主动依附，这人虽然心术不正，却有些手段谋略，有他在旁边帮衬，金凌这才渐渐坐稳了这家主之位。姚通辅佐他二十几年，金氏也还算安稳，于金凌来说，此人不仅是下属，更是师长，潜移默化受了此人影响，心性品行便也有些随他。”

“至于蓝思追，江兄以为，蓝氏一应大小事务都要交给谁去处理？蓝忘机向来惜字如金，那魏无羡话虽多却无家主之才。唯有蓝思追沉稳不失机敏，有谋略，有智慧，勉强能周旋于百家之间。”

说到此处，江九重淡淡应了一句:“他倒上道。”

“是啊，与他同辈的蓝景仪却是从一开始便不插手任何家族事务，潜心修炼，如今蓝氏小辈中当以他修为最高。”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江兄，今日这事闹成这样，只恐对九玄宗，对你不利，我想……”

江九重看了他一眼:“如何？”

“我亲去蓝氏和金氏将此事说清楚……”

江九重再次看向他:“说什么？”

聂怀桑道:“江兄，我知道你无意伤金凌，也不是有心毁那蓝思追法器，此事若不解释，只恐日后这二人与你势同水火……”

“你担心什么？”

聂怀桑看着他，嘴唇紧闭。

他也没担心其他事情，他知道他的身手本事，应付蓝忘机江晚吟都绰绰有余。他只担心，那两个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人不动声色间便会将他伤的体无完肤。

一个金凌，一个蓝思追。

他们虽不是蓝忘机，可对他江兄来说，却都是连命都可以割舍的人。

如果当真生了嫌隙，必不是他所愿意见到的。因此，他愿意替他将这件事解释清楚，就算解释不清，他也想替他担下来……

“江兄，我可以……”

“他若非阿姐之子，今日我便卸了他胳膊。”

聂怀桑微微一怔。

“伤他是给他长记性，不该动的人就不要动。至于蓝思追，那张琴既出于我手，我随时都有收回的权利。”

“江兄……”聂怀桑莫名觉得，面前的江九重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你……作如此想？”

“怀桑，”江九重突然看着他道，“以后你搬到正殿来睡吧。”

“……啊？”聂怀桑诧异，这个话题未免转的太快，“江兄，没事，我觉得偏殿也挺好……”

成婚之前，他就做好了分开睡的准备。

但没想到，他来到九玄宗，不仅跟江九重分开睡，甚至都没睡在同一间房里。

对于这样的安排，他也忍了。

虽然他十分想搬到正殿去，但想到江九重可能并不喜欢如此，他还是决定一个人清心寡欲。

见他坚持，江九重也没勉强，只道:“那等你什么时候想搬再搬吧。”

聂怀桑有些纳闷:“江兄，你……怎么会突然……”

“我只是觉得，你我既已成婚，如此实在太过生疏。”

聂怀桑心想:你还知道生疏啊？谁能想到他们成婚两个多月了，竟然……什么都没发生。

一想到这个，他忽然又想，莫不是江九重开窍了？起码从前他可巴不得让他睡的远远的，这一次可是他主动让他搬去正殿。

想着，他心中莫名有些小欣喜:“江兄也觉得我们生疏？”

“嗯。”

“那你以为，如何才不生疏？”

江九重道:“我让温宁在正殿给你另安排一架床。”

“……”

另安排一架床啊，真好，他想，那他还是睡偏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