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江九重八岁,魏无羡十一岁,江澄十岁。
这个叫江枫眠的男人,亲手将他们的命运绑到一起。
那是江九重第一次见到魏无羡和江澄。
当时,他立在门外,江枫眠和虞紫鸢正在屋内说话。
虽然听不清楚,但从虞紫鸢看到他时的眼神,他便能猜到大概。
他俩刚摸完鱼回来,素色袍子下摆还沾着水渍。
魏无羡一只手提着鱼篓,一只手揽着江澄的肩,两人有说有笑,大步而来……
他就静静看着他们朝他走来,夕阳的余晖洒在二人身上,脸上的笑容仿佛镀金一般璀璨夺目。
老远,魏无羡便瞧见他,冲他道:“你是谁?怎么立在江叔叔房外?”
“你谁啊?在这做什么?”
他只是淡淡看着他们,面色不惊不喜,白色的瞳孔看的他二人身上微微泛起凉意。
这时,江枫眠走出来:“阿婴,阿澄,这是阿渊,日后他便留在莲花坞。”
魏无羡一脸欣喜的打量着他,而江澄则是一脸不喜:“爹,这是你从哪里带回来的野孩子?”
“阿澄……”
江九重仰起脸望着他,忽而粲然一笑:“你若肯将我当成家人,我便不会是野孩子。”
“……”江澄看着他,半晌没答话。
这原是江九重随口一说用来骗这个叫做江澄的人,可后来他才明了,从一开始,他骗的只有自己……
见他没话说,江枫眠又道:“望你们三人今后相互扶持,共同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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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九重的性子,既不同于魏无羡的张扬随性,也不同于江澄的喜怒形于色。
魏无羡曾说:“阿渊像是体内住着两个人,一个是稚气未脱的孩童,一个是阅尽沧桑的老者。老者总是禁锢孩童,孩童总想逃离老者。”
而这时,旁边的江澄冒出一句:“什么老者孩童?我看他就是皮紧实了,要不是他撺掇我俩下水,咱们现在能跪在这吗……”
一旁的江九重幽幽的来了一句:“我不也跪着吗?”
“你还好意思说?”
“……”
许是因为他当真只是个与任何人没有勾连的小乞丐,虞紫鸢对他的态度虽然不算好,倒也不算恶劣。
但在看到他十分亲近江厌离之后,虞紫鸢一反常态,将他骂的狗血喷头。
江澄笑他:“我娘估计是以为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对我阿姐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江澄一把将他按到魏无羡怀里:“死了那条心吧,别想给我当姐夫!”
江九重无奈道:“不过是阿姐生病了,我去她房里照看了两日,怎么就……”
魏无羡抱着脑袋道:“谁让你私自进女孩子的闺房?”
他叹了口气,他还只是个孩子阿。
江澄和魏无羡都笑他,可没过多久,他们便笑不出来了。
虞紫鸢自作主张,同兰陵金氏定下了江厌离的婚事。
江厌离向来知礼懂事,尽管与金子轩素未谋面,可得知婚事已定,却也没多说什么,默认了母亲的主张。
魏无羡和江澄恼火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当天晚上,他们仨躺在房顶上,美其名曰赏月。
乌云密布,群星隐匿,可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天空。
江九重问他们:“你们看到什么了?”
魏无羡高声道:“群星闪烁,星光璀璨。”
江澄也接过话:“万里无云,圆月高悬。”
话毕,他自己却久久不应声。
魏无羡转过头看着他:“阿渊,你呢?”
“漫天乌云,大雨将至。”
江澄鄙视道:“我们给你描绘一副星月大观,你倒写实了……”
“天意如此,非人力可改。今夜这月怕是赏不了了……”
他兀自回了房间。
江厌离与金子轩的缘分他早已知晓,可却未曾想到竟会与他有关?
这阴差阳错之间,果然还是自有定数,他在其间,也不过为天命操耳。
他起身准备就寝。
“阿渊,开窗!”屋外魏无羡的声音响起。
闻声,他走过去将窗户打开……
“阿渊!快看!”
夜空如曜,月色淡淡,有星光闪烁……
“这是……”他诧异不已,口中喃喃。
天数有常,唯你,是那个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