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世篇二十四

成父成母请了位从皇宫里出来的老嬷嬷，来教成玉及笄之礼的礼仪

成玉虽不喜这些礼事规矩，但还是照爹娘的吩咐好好学着

不出半日，她便学了个十成十。让老嬷嬷直夸好，送走了教习嬷嬷，成玉直接瘫在了躺椅上

清欢上前烹茶，顺便端了盘糕点。成玉吃着糖糕，眼睛微眯地望着天空的白云阳光，似是有些困了

清欢在旁坐下

清欢小姐，及笄之礼的钗饰还未挑选，需要我命人带你看看吗？

成玉慵懒地像只偷觉的猫，懒洋洋地回答

成玉不必，就要娘亲选的那副吧，素净些

清欢那衣裳……

成玉我那日瞧着，月白色那套还不错

清欢看了看在躺椅上的成玉，茶色的衣袍，身上没有一点首饰妆点，发间也只是夹了个再普通不过的绒花

好像，自清欢第一次见她，成玉便是这般素净的打扮，一点也没有其他那些贵府千金的华贵和娇嫩，一度令清欢觉得成玉实实在在是一介平民

但论她这容貌，却是可与皇族公主相媲美的

清欢微微叹息一声，成玉耳力也是很好，听见了

成玉怎么了？

清欢小姐，你平日便是穿的素色衣裳，可这及笄之礼，一生只此一次。还是莫要穿的太过朴素的好

成玉闭上眼，淡笑着，接受暖暖的光芒照在身上、脸上

成玉百花皆有艳丽之姿，素和一些未必不是好事

清欢没怎么听懂，但看她似乎要睡着的样子，扶她回屋歇息

出来时，玉歌正走到院门，看见清欢关上成玉的房门，又是午饭刚过，她问

玉歌成玉睡午觉吧？

清欢点头

玉歌只好待在院子里，赏玩着成玉在院中种下的花草

一抬头，就看见清欢坐在石凳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她那双黑亮的眸子里，映着深沉的光，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一抹悲伤

玉歌不知怎的，觉得这周遭的空气都冰冷起来，让她也有一抹忧伤的气息

玉歌这……是你心爱之物吧？

清欢抬眸，眼神幽幽的，好似一潭深水

清欢嗯

玉歌突然想起了那日他们救下清欢时的场景

她被男子甲抓着时，双手是死死的抱着琵琶，好像……

将那琵琶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玉歌看向躺在清欢怀里的琵琶。材质是普通的冬青木，丝弦也是常见的蚕丝。只是，那琴板之上，画着几支兰花

玉歌你为何如此爱护这琵琶？

清欢拨动琴弦，一丝清脆的乐声响在玉歌耳边

她望着不远处的银杏树，忽然一阵风吹过，杏叶一片接一片落下，金色的光芒照在树上，恍如仙境

清欢木木地说

清欢一有缘人赠之，自当爱惜

她将那“有缘人”三字说得极轻，似乎不想提及更多，玉歌也没再问

玉歌忽的想起在玉雀族的日子，安逸又静然，她一念生起

玉歌清欢，你可愿为我奏一曲？

自九重天之上俯望尘世，人人如蚂蚁之小，街道市井也似细细小流，毫不起眼

连宋却能准确的找到桓阳城的位置，想着此时，成玉应是在午觉，他便欲捏个诀下凡

身边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朵蓝灰色的云，与他身边的金色云很是不搭，正想着这云怎的这样眼熟，云间便出现一人

灰色的衣衫，束发而立，毕恭毕敬地朝连宋拜了拜

司命

司命三殿下，魔君夫人昨日有喜，小仙这厢正打算去贺喜，不知殿下现在可否方便一同前去？

连宋收了法，拿出扇子拍着司命的肩

连宋你是怕魔族之人对你有怨，才叫我一起去的吧

司命也收了礼，悻悻笑着

连宋转而腾云换了方向

连宋放心，魔族已对天族完全归顺，不会再次伤害

若不是当年他教小燕魔君那些情爱之理，会有如今这魔君夫人吗？

但转念一想，燕池悟也算他半个徒弟，还是去道喜的好

魔界是永恒的黑夜，连宋与司命到达时，周围的仙泽也被跟着庞大的魔气压了一压

夜，黑的如同上好的绸缎悬挂天际，无数星星点缀其间，如碎光，如羽芒，散发着温润而璀璨的光芒，星星点点地闪烁着，美不胜收

司命想着:原来，魔界也能如此美丽

姬蘅正躺在床榻上，身边的燕池悟又是问她要不要喝茶，要不要吃点心的，吵的坐在一边的东华脑袋疼

东华帝君喂，你若再闹，我就让这孩子早些出来，免得成天在这儿鸡飞狗跳

燕池悟冰块脸，你敢！

东华放下茶杯，笑着说

东华帝君你看我敢不敢

身边的凤九看这俩人又要吵起来，忙劝和

白凤九今日大家都是来看姬蘅的，莫要动气

姬蘅看凤九劝着两人，她支开还要继续争执燕池悟

姬蘅小燕，你去看看魔医煎的安胎药好了没，药得趁热喝，莫过了时辰

燕池悟一听，马上跑出门去看

房内的凤九看着姬蘅，她一如从前模样，倒是身姿不比往常婀娜。想来也是小燕那家伙对姬蘅极好的缘故

白凤九姬蘅，你第一次怀着身孕，有什么不懂的便来问我吧

姬蘅点头笑着

身边的东华却不以为然

当年，姬蘅让他休妻之时，他便开始排斥姬蘅，之后种种，更是厌恶，本想着不再与之来往

可凤九这丫头却是一副孩子心性，觉得姬蘅知错而且也是觅得好归宿，看在小燕的面上，她算是原谅姬蘅了

不过，东华却不这么想

今日若不是她一说再说，若不是看在燕池悟的面上，他这帝君断然不会来这儿“贺喜”的

这连宋来的也是正巧，赶在燕池悟端药的途中

司命与小燕立马来了个照面，两人都往后一栽，司命正正要倒在连宋怀里，连宋往旁一移，他落了空

两人摔在地上，燕池悟去看那药，药碗正稳稳地在连宋手中，一滴不洒，那人扇着扇子，打趣地说

连宋姬蘅怀了孕，你便如此慌张，若是将来孩子出世，你不得举宴三年以此庆祝

燕池悟一双眼睛全在药上，连谢都没说，直直奔向屋中

从地上起来的司命拍了拍染灰的袖子

司命看来燕池悟当了魔君性子也未改变

两人往屋中走去

待姬蘅喝了药，众人便出屋让她睡觉

东华看着燕池悟小心翼翼关门的样子，无奈地扶额

东华帝君你这可有当魔君的半分杀气

确定姬蘅睡熟了，小燕才说

燕池悟你当年追凤九之时，可有半分帝君的肃清之姿

身边的人都捂着嘴笑着

凤九无意间看着身边的树木，一副欲枯之象，正疑惑之际，小燕转了话头，很是严肃地说

燕池悟这次你们来，倒是有一事需要告知

众人收了笑容，侧耳听着

燕池悟近日，魔界的花草尽枯，魔息也重了许多

听着屋外的琵琶声声作响，成玉醒了，她仔细听了一会儿，似乎是《春江花月夜》

她起身，推门而出

眼前是一位身着雪青彩衣的女子，如空谷幽兰般出现，随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群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成玉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此处借鉴了香蜜中穗禾的舞姿）

此时琴声骤然转急，少女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跃起

她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

而另一位女子立于树下，青色的飘带随风而动，裙裾也随之摆动，玉指轻轻拨动丝弦，发出脆生生的音调，汇成一首曲子，正是《春江花月夜》

看着这一幕，成玉痴了……

而在旁人眼中，成玉那映着夕阳的面庞，也是醉人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