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世篇二十一

男子甲笑着说:“那是自然。”

那位说话的女子迟疑了一会，随即取出一把琵琶，坐在一边的木凳上

将长发撩到身后，架起琵琶，开始试音

相近的食客听到乐声，好奇心让他们纷纷找乐声的来源，并将视线投在她身上

仅仅是试完音，已经有不下十人看着那位女子

不多言语，按弦，拨弦，悦动的旋律从琵琶之中飘出

那些乐律像是长有翅膀，在周围徜徉、旋转、飞翔，又像是绝美的精灵，在水雾中徘徊、穿梭、萦绕

这是广为流传的《阳春白雪》

成玉稍微歪了歪脑袋，认真思索

《阳春白雪》她少时听过不少，虽说这人音色不纯，技巧也不甚娴熟，但……

她奏出来的旋律却又一股魔力，感染力很强，使得神魂情不自禁地跟着她的旋律走

透彻而空灵，一个纯粹的灵魂在夜色下驰骋

成玉像是受到召唤般，不受控制地开始哼起来，跟着舒缓的旋律有节奏地敲打

然后她的视线慢慢移向声源处

那女子一头略卷的长发，皮肤有些病态的白。她五官深邃，眼眸漆黑

她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像是漂泊的旅人

远方的夕阳只剩下最后一点红，天空被笼罩上一层紫色，依稀可见些许星光，倦鸟余归

一曲结束，店里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去了

过了片刻，人群报以热烈的掌声

男子甲也很是欢喜，伸手抓住就说:“走！跟爷回去，爷让你做小妾！”

女子抱着琵琶猛烈挣扎，坚决不允，男子的另两个朋友看她不从准备上前帮忙

苍寒一看，拿起手边的筷子直击男子甲的手，那男子被打中手背，疼得叫了一声，怒气冲冲地看着这边的三人

玉歌略施法术，让另外两个男子绊倒在地，身边的客人都惊呼一声

成玉马上把女子拉了过来，护到身后

成玉你适才说过，这位姑娘奏曲便放她们离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男子甲揉了揉自己的红肿的手背，恶狠狠地说:“小丫头片子，滚一边去！”

苍寒眉间皱起，侧身将成玉护在身后，拔下护身的刀，用了巧力刺在男子甲腹间

那男子赶紧往旁边躲，压倒了一张桌子

那三个男子往刚才躲的地方看去，是刀鞘

苍寒声音冷冷地说

苍寒再敢出言不逊，下次便是匕首

玉歌降了威压，三个男子眼前出现幻像，落荒而逃

店家这边安抚着众多客人，无暇顾及这群姑娘

那女子还紧紧抱着身前的琵琶，不经意露出手指间的伤口

玉歌上前查看

玉歌这许是适才弹奏时留下的伤口，须得马上处理

成玉去安抚着老妇人和其他乐妓，苍寒开口

苍寒现下药房已关，要不，去我府上吧，我那儿还有些金疮药

玉歌不妥

玉歌夜深了，你是男子，带一名不相熟的女子入府，恐伤你的声名

成玉那便去我那儿

老妇人在一边问:“可，这我怎么向那些大人说呀？”

成玉你便说，我欣赏她的乐技将她带到府上，择日归还

老妇又问:“您，您是……”

成玉桓阳城，成府小姐，成玉

老妇显然对成玉有所耳闻，立马点头应声

夜色下的成府很是安静，苍寒不便来，便回府了

成玉吩咐了侍婢为她洗漱，自己再为她上药

那女子看她要亲自为自己上药，站了起来

清欢谢小姐好心相助，小女承受不起这番惜护

玉歌拉着她坐下来

玉歌你不必客气，女子留了伤疤就不雅了，何况你还是要奏乐之人

成玉淡淡笑着，将她的衣袖往上扶了一下，眼睛立马顿住了

几条人为鞭打的伤口，新的旧的，有些已经结疤，有些还没愈合

成玉沉默许久，然后抬头看她

成玉那个老妇如此对你？

她摇头

清欢不是她，是教我们奏乐的老嬷嬷

成玉女子怎么禁得这样毒打！

她轻笑一声

清欢她们没当我们是女子

玉歌看着那些融与皮肤的长条伤痕，心惊

玉歌为何不逃出来？

清欢我是自愿

两人皆是一震

隔了好久，成玉问

成玉你喜爱琵琶？

清欢是

成玉若你愿意，我明日去帮你赎身，你便待在这里，我请乐师来教你

成玉可好？

她的眼中一闪，抬眼看成玉

清欢此…此话当真？

成玉当真，若你情愿，今后你便是我的乐师

女子的面容无比清冷，眼眸却温柔得如同夜色下那永不停歇的溪流

她双膝跪地，看着成玉一字一句地说道

清欢小女无以为报，愿以此身赴犬马之劳，护于您左右

成玉笑着扶起她

成玉你唤何名？

清欢清欢，我叫清欢

远方，天空蓝的深沉，云朵温柔浮动，原野上草绿花开

玉歌走后，成玉让下人打理出一间屋子，就在成玉院中，离得很近

但这声响却把成母吵醒了

她出来问了侍女，这才知道家中多了位乐师

成玉看到娘亲出来，歉疚地说

成玉母亲抱歉，打扰了您的清梦

成母:“无妨。”

成母看了看成玉，微叹一口气

“你救得了她一人，救得了那些更多的苦命之人吗？”

成玉我所遇不平之事，自会相助，能救必救

成母看着远方，似乎望不尽边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