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做梦都想不到，闵玧其在给EHD我安排的身份，竟然是个，预备受训生。

　　与X杀手们相似的群体，从社会找一些边缘性人物，稍加培养变成内部的受训生。通过考核以后可以正式加入EHD，而剩下一些“残次品”，则要参加活体实验，九死一生。

　　玻璃片划破肌肤，伤口渗血模样狼狈，匍匐于水泥地面上疲惫不堪，就连抬眼都觉乏力。抬首见眼前漫漫长夜，光芒微弱而渺茫，仓惶指引前路的北极星也散去了亮。

　　“听说这丫头是杀人罪关进来的，知道她杀了谁吗？”为首的女人嗤笑开口，她双手环胸，目光倨傲又冷漠。身旁还站着十几个与她一道的，背负罪孽的男人女人们。

　　她好像想为大家卖个关子，并不想一口气说完整句话，反而是盯着我，像只将要捕食的鹰。

　　我趴在地上，背上还有一个人的脚踩脊柱，她禁锢，我却如蝼蚁般挣扎着。

　　“不许……不准说……闭嘴！”

　　双手在地面磨的鲜血淋漓，空洞眼中进发的绝望尽数向那处而去，闪烁微光碰撞着无形的空壁。

　　似是濒死前最后挣扎的求救，又或是满身伤痕如同缭铐囚禁困兽，翻覆昭示提醒此刻这无人搭救的可怜境地。

　　“她杀的人，是自己的……”蹲下身，静静说出后半句话。

　　“妈妈。”

　　那一瞬间仿佛觉得力量被抽干，甚至连呼救都已是奢侈。扼喉般痛楚狠锥心脏，唇瓣张合碰撞声线失真悄无声息。

　　我人生中第一次杀人，是自己的妈妈。而这件事，红灯街的人都知道，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朴清生了一对龙凤胎，姐姐是个弑母的刽子手，而弟弟是个拥有不死身的怪物。

　　外界都是这么说的。

　　静寂之后，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率先笑出了声。而我被绝望充斥，嘶哑声线划破虚无，往更远处飘去，毫无回应。

　　智旻总说这个世上是有神明的，可我们一次又一次挣扎在命运的漩涡，老天没放过受难的人，就连一起来人世间受苦的人们也不愿放过。

　　“教官来了快站好。”

　　抬起头，看见远处一双靴子越来越近，走到面前时停下。皮鞋锃亮，毫无灰尘，甚至可以倒映出此刻我伤痕累累的脸。

　　他并没有多此一举，只是静静看了眼便掉了方向整理队伍，十四个人整整齐齐列成一排，接着半天没有声响。

　　我活动活动受伤的手指，从地上艰难爬起来，然后踉跄着入队。

　　“报告教官！第四小队十五人！集合完毕！请指示！”

　　教官双手背后呈跨立姿势站定，从左至右每个人看了一遍，确定无碍后，清清嗓子开口道。

　　“后天是EHD总部过来挑选受训生的日子，大家做好准备。”

　　“是！”

　　空旷的训练场上，十五人负手而立，回答的坚定又嘹亮。这里每个人训练三个月，唯一的使命与出路，就是成为受训生。

　　沼泽地深压窒息几近溺亡魂灵，困意如风暴汹涌席卷而至，浑身气力抽离，连掀动眼皮力量都失去。

　　身影一晃，却被身边人悄悄扶稳。侧头看这人是谁，却见她不动声色走到教官身边，正了正帽檐。

　　是她，那天在红灯街被骂的小警察。

　　解散后大家都迫不及待跑去训练，生怕后天被考到自己的短板，从内训生名额变成实验道具。

　　“刚刚为什么不报告给教官？”她走到我身边，目光看着别人，却是在跟自己说话。

　　心下觉得好笑，才将将掀起唇角就被疼的“嘶”了一声，这帮人下手可真够狠的。

　　“报告？在这里内斗是允许的，只要不出人命，没人会管。”抬手轻轻抚了抚伤口，“你最好也不要管。”

　　她好像觉得有些不可理喻，猛的转过头来，眉头深锁，大大的眼睛除了疑惑还有不忿。“可你会被他们打死。”

　　仿佛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这小警察看起来像是温室里盛放的花，与外面刺人的荆棘隔绝。

　　“反正怎样都会死，倒不如……”伸手帮她正了正帽子，灿烂一笑。

　　“让他们死的爽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