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因尔无邪解流苏

“情姑娘……”

一道如磨砂般干涩的声音响起，温情蓦然回头望向声音来处，望入一双婆娑的泪眼，举起的手好似干枯的枝条般消瘦，让温情也红了眼眶。

“情姑娘，是我老婆子对不起你啊！”

“没有，婆婆没有，这不怪你。”温情扶住要拜倒在地的温婆婆，任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颤抖到说不出话来。

“这……”看到这副场面，江澄意外，一开始温情告知他来大梵山救魏无羡，却没想到变成傀儡的村民与温情还有这层关系。

“大梵山温氏一脉是岐山温氏的旁系，但这温晁也不顾一点情面，把一村的人都变成傀儡。”

聂怀桑道：“岐山温氏竟然这样惨无人道！”

金子纤眉间微蹙，百年间温氏势大，自封百家之首，更以为手持阴铁便能够为所欲为，想效仿当年的薛重亥。

想起薛重亥，一名英朗少年的身影在脑海中闪过，那人也姓薛。赐华在手中微微争鸣，薛洋把赐华赠给她的用意，金子纤百思不得其解。

温情平复心情，又恢复往日里清冷的样子，但对救了她族人的他们还是暖了几分声线，“金姑娘，几位随我走一趟吧，我会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你们。”

“好。”

温情带着族人走在前方，没了傀儡的威胁，聂怀桑优哉游哉地晃着玄铁扇跟上去，信步闲庭的模样好像谁家公子哥出来踏青一般，完全想象不到就在前几个时刻他还慌张求救。

金子纤向江澄点点头，“江澄我们也跟上去吧，羡哥哥和蓝二公子回来了会找到我们的，如今枭鸟已除，你也就不用担心了。”

“谁会担心他？”江澄抱臂嗤道，见到心仪的少女这样关心魏无羡，没由来的不自在，或许他大致能明白金子轩为何一直看魏无羡不顺眼了，“倒是金姑娘你没什么大碍吧，脸色还是不太好。”

“小时候体弱多病落下的病根而已，我已经习惯了。”

少女说得十分轻巧，习惯？是要多久才会习惯身体的虚弱，然后能够这样风轻云淡地说出来？江澄的心已经疼了半边，坚硬的防线在金子纤面前一次次地坍塌，让他不得不承认，少女在他心里已经悄无声息地占了极大的位置，无可替代。

仅仅是这样小小的病痛就如此让江澄替她忧心，金子纤再一想自己隐瞒下来的更致命的消息，更加的不敢说出口来。

“好了江澄，我们走吧，温姑娘他们要走远了。”不敢对上江澄灼热的视线，金子纤快走两步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内，又猛地顿住了脚步，“江澄，以后……叫我阿纤吧，金姑娘太生份了不是吗。”

身后是天朗气清，苍山翠树，少女淡金花边薄衫，雪白软衣莲底罗裙，回眸衔着清浅笑意，面色虽苍白但不减丝毫姿容，音容笑貌，无比静好。

一笑入了他的心，那怕多年后他想起这如金星雪浪冉冉盛开的笑，也会不由自主地跟着笑起来。

“好！”

两人并肩而来，这一处杂草已有半人高，明显已经荒芜许久，坍塌的石块倒在一边，石块久经风吹日晒，雨淋霜打，表面已经变得坑洼。

四根坍倒石柱圈起来的中间场地筑有砌得整齐的石堡，相较于周围可以算是保护得完好。石堡并不高，只有中间有一扇狭小的封死的门，门上雕刻的上古恶兽狰狞，那是墓室用来威慑盗墓之人的。

金子纤还未靠近，就感觉自己到衣角被人拉住，并不用力但也不能忽略，她低头一看，一个半大的小孩子正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这一眼叫金子纤整颗心都柔软了。

“这是谁家的孩子？”江澄一向拿小孩子无措，就像莲花坞最小的六师弟，每一次犯了错江澄都不忍心说太严厉的话。

孩子虽然衣着朴素但长得实在是乖巧可爱，金子纤蹲下与他平视，放柔了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只是歪着头看她，没有说话，不过没一会儿他就指着赐华剑柄处坠着的朱红色流苏，看似十分的喜爱。

金子纤笑问：“你想要它？”

“阿苑，不要乱跑。”孩子才刚刚点头，一位阿伯匆匆过来把他抱起拥在怀里，“抱歉姑娘，阿苑给你添麻烦了。”

“原来你叫阿苑。”金子纤随之站起身来，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了点温苑的鼻尖，“没事阿伯，若是阿苑喜欢，送给他便是了。”

金子纤解下剑柄上的流苏放到温苑小小的手里，看他一脸欢喜，举起流苏任其随风飞扬，红色的穗分外耀眼，她也不免一笑。

“江澄！阿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