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长大

吴邪发疯般的跑，五感封闭，他看不清，听不见，也感觉不到疲惫，通道里开始有积水，从浅浅的一层到没过脚背，吴邪失去平衡一下子扑倒进水中，冰冷的水让他从这种危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两只手臂都有擦伤但是吴邪丝毫不在乎，支撑起身体，水珠从他的脸颊滑落，那个从小帮他收拾烂摊子忠心耿耿的潘子死了！死在十万原始森林暗无天日的地底，孤独的腐烂，发臭，直至成为一副无人认领的白骨！他连把潘子的尸体挖出来带出去好好安葬都办不到。

　　恨！吴邪从来都没有这么恨过，他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无能为力，恨自己搞砸了一切。强烈的恨意和悲痛在他体内升腾翻涌急于找一个发泄的口子，吴邪只能砸墙，用自残的方式来宣泄，他的眼睛布满血丝，仿佛眼前的墙壁就是没用的自己，一拳又一拳，很快他的手指就血迹斑斑，有两处隐隐露出白骨，墙壁上溅满了吴邪的血。疼吗？疼！很疼！可是，潘子连疼都不会疼了......

　　“啊！”吴邪跪在水里仰天长啸，歇斯底里的叫声回荡在甬道里，传的很远很远，他突然觉得好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四肢没有一点力气，他低垂着脑袋向是一具失去灵魂你的躯壳无声无息的仿佛已经死去。张起灵如果看到这样的吴邪一定会心疼死，浑身湿透，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带着满身的绝望等死。

　　另一边的甬道里塞满了丧尸，他们争先恐后的向中间挤，密密麻麻的将里面的人吞没了。丧尸群突然间炸开，最里面的一层被齐刷刷的拦腰斩断，稍稍阻拦了后面丧尸的脚步。张起灵的连帽衫已经被彻底撕碎，露出满是伤痕的上半身，这时挥舞着黑金古刀的张起灵就像个收割生命的死神！下手狠辣，大杀四方，胸前的踏火麒麟随着他的动作仿佛真的燃烧起来，似是要将一切烧毁。该死，他真该死，他竟然把吴邪一个人丢在那里，吴邪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张起灵恨不得立即飞到吴邪身边。

　　刚才在转角处，在躲丧尸的时候张起灵看到一只血红色的怪物沿着通道顶部爬动，他的脑袋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一些模糊的画面在眼前闪过，追上去！这个想法充斥了他的整个大脑。张起灵想起了一些事情，《诉异记》有载：犼形类马，长一二丈，有鳞片，浑身有火光缠绕，会飞，食龙脑，极其凶猛，可惜神话终究只是神话，里面注入了人们太多的的愿望和期盼，好恶完全取决于人，现在这只长得像怪物的血犼只是人类残忍做出的作品而已。

　　它原本是个正常的人类，那个男孩在某一天被实验员强行注入一管蓝色的药剂，之后发生了可怕的变异，无数红色的触手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从特意划开的伤口处钻出迅速包裹住所有的皮肤，接着长出了黑色的爪子，长长的舌头，灵活的尾巴。旁边的实验员只是冷眼旁观，冷漠的眼神根本不把人当人，就像是一件物品，看着他的身体被撕裂，看着他痛苦的嘶吼，直至变成一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张起灵觉得自己要疯了，不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他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无法向前挪动一步，无论他怎么努力，他身上的力气都在在慢慢的流失，原来他也有这么无能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发狂的男孩被麻醉，记录数据，实验员们给他取了一个可笑的名字叫“血犼”。

　　张起灵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痛，像是失去了最珍视之人，可是他始终记不起男孩到底是谁，和自己是什么关系，他甚至看不清脸，那一瞬间心如死灰的绝望真实到出现了生理上的反应，心脏在隐隐作痛。血犼在墙壁之间爬行，张起灵追到这里已经不想再继续追下去了，那个男孩对他来说很重要，难道追上去亲手杀死变成怪物的他吗？下不去手，这是张起灵第一次提不动刀。他现在确定自己和这个实验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许是实验员，也许是工作人员，或者他也是众多试验品中的一个？

　　想清楚这些，张起灵停下了追逐的脚步，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干了多么愚蠢的事，他马上转身想要回刚才的通道救被他扔下的吴邪，结果被一大群丧尸挡住，它们几乎塞满了整个通道。懊悔，自责，担忧一起涌上心头，张起灵拔出黑金古刀开启了杀戮模式，他身后的甬道堆满了丧尸的尸体，它们数量太多就算是张起灵一时半会也杀不完，成功拖住他的脚步，张起灵眼睛都杀红了，杀气几乎成为实质，他丝毫不在乎身上的伤，只想赶紧回到吴邪身边去。

　　杀了整整半小时，张起灵才终于摆脱丧尸群，这时候他的身上满是鲜血，有丧尸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用浴血杀神来形容现在的张起灵一点不为过，来不及休息，等他赶回十字路口处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吴邪不在原来的地方。他当时惊动了丧尸，吴邪肯定会跑，想到那三只丧尸犬张起灵的心纠紧了，吴邪很聪明不会有事的。

　　在吴邪嘶吼的时候，张起灵似有所感，他没有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喊声，但是他知道吴邪出事了。拖着受伤的身体，张起灵朝着吴邪的方向走过去，他在心里默念道：吴邪，等我，千万不要出事！

　　不知道多了多久，跪在水里的吴邪慢慢有了动静，他踉跄着站起身，跪的太久腿发麻一个趔趄差点又摔回水中，可他到底是站稳了，吴邪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一点变化，他琥珀色的瞳孔给人一种单纯无害的感觉，现在里面多了一丝沉稳，一份坚定，经历了潘子的死，吴家的小三爷好像长大了，是啊，吴邪微微仰头，他是该长大了，他不想再做被吴家捧在手心的二世祖，不想再做有危险要靠别人保护的弱者。因为他，潘子死了，他甚至害怕以后会害死三叔，胖子，黑瞎子，小哥……他不允许！再也不会了，颓废过了，崩溃过了，发泄过了，接下来就要继续走下去了，他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没有时间去逃避。

　　成长，是一场痛苦的蜕变，如果不忍耐，不继续走下去，谁又知道终点的风景是怎样的，吴邪确信的只有一点，在这场阴谋里他会努力成为最后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