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温柔

残破不堪的庙宇不知荒废了多久，庙中也无庙祝，室内满是尘土和蛛网，雨水顺着老旧的屋瓦滴在了地面上，常年累月倒形成了个小水坑，狂风携着丝丝雨滴从破窗中吹入，打湿了近窗之处，唯有近放置神像的地方干燥如旧。

庙宇虽破旧，但因着屋内明亮的篝火反而变得温馨起来，不再显得阴森恐怖。

屋外的雨已经停了，室内只有枯枝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声。坐在花无缺身旁苏樱也多了许多安心，或许是之前他的怀抱太温暖了。温暖的火光驱散了苏樱对雷电和暴雨的恐惧，令她慢慢恢复了神色，面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

荷露因着生病又淋了雨，服过苏樱之前所给的草药便昏昏欲睡。荷霜因着之前使用内力帮助荷露烘干衣服，甚感疲惫，在被花无缺拒绝守夜后，也早早睡下了。

倒是苏樱因着之前受了惊吓，此刻反而没什么睡眠，坐在火堆旁随着花无缺守夜。

两个人的脸庞都被枳红色的火焰映红，布上了浅浅淡淡的阴影，随着火焰跳动，脸上的那些阴影也随之偏移不定，仿若有了生命般。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会愈看愈美，苏樱觉得暖暖的火光令得花无缺似乎也多了些许烟火之色。

苏樱随手将手边的枯枝丢进了火堆中，幽幽的火光中，惊起几个火星，眼见着将要溅到女子白皙的手背上。

“小心！”花无缺急忙拉开苏樱如玉的手臂，语气带着些许慌张与担忧。

望向对方那满是担忧的双眸和对方手心传来的灼热温度，苏樱原本白皙的脸颊顿时浮上赧然，她匆忙收回右手，心跳快了好几拍。

“苏姑娘，你没事吧？”花无缺紧张询问道。

苏樱瞧着花无缺担忧的模样，眉眼弯弯，如月牙儿般，举起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吟吟道:“你看，这不是没事吗？”

花无缺看着苏樱毫发无损的右手，心中终于放下心来，瞧着苏樱笑靥如玉的模样，嘴角也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眼中满是淡淡的温柔。

……

夜色渐深，屋外的风声又大了起来，偶尔响下沉闷的雷声和劈过几道银白的闪电，狂风灌入，室内的篝火忽明忽暗，苏樱害怕的朝花无缺身旁挪近了几分。

花无缺见着苏樱惊惧雷声与闪电，体贴的移了移方向，提她挡住屋外的阴森景色。

他已经不知道是源于自己的教养，亦或者是其他理由了。他只知道，他想保护她！

苏樱瞧着花无缺体贴的模样，心中既是感动，又有些难受。

苏樱清晰的知道花无缺对着每个女子都是这般温柔体贴，但这般温柔体贴却不代表他真的喜欢他们，那只是他表面上的温柔体贴，正如他会出手帮助风姑娘一般，只因她是女子，他便会多些帮助和照顾。

思及此处，苏樱只觉得胸口有些闷得慌，她难道开始眷恋起对方的温柔了吗？

她怔怔地望着那明灭不定的篝火，思绪有些飘忽不定，那他呢？他或许对她只是道义上的照顾吧！

苏樱想到《绝代双骄》中花无缺后面会遇见并爱上铁心兰了，心中既浮起一丝酸涩又替他感到心疼。他明明这般好，铁心兰为何还要在二人之间犹豫不决，铁心兰既然已经对他表明心意，为何又逼他去死，只可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想到这些苏樱心中只觉得烦闷无比。

她甩开心头的杂念，将思绪拉回，又想起之前花无缺在风府中毒之事，她又有些生气花无缺不爱惜自己，气呼呼道:“花无缺，为何不用我之前予你们的清灵解毒丹。”

花无缺见着苏樱纠结烦闷的模样，本想询问苏樱是否遇到了什么难事，还未开口便听见苏樱气呼呼的声音。

但他却并未生气，反而心中闪过一丝暖流，淡淡笑道:“只是觉着不应大材小用，我用内力也可解开那毒……”

“可是会略微反噬，不是吗？”苏樱语气满是不赞同。

“到底是性命重要还是身在之物重要？”瞧着花无缺这般不爱惜自己，苏樱觉得更难受了。

“这是苏姑娘所赠之物，我虽不懂药物，但也知清灵解毒丹乃世间灵丹妙药，是神医苏大夫的独家药方，需寻得罕见的清灵草入药，工序也十分繁杂，一株清灵草顶多能制出两粒药丸，当年一药万金难求。想必苏姑娘之前也仅有两粒吧。”

花无缺震惊于苏樱的慷慨大方，苏樱震惊于花无缺知识之渊博，观察之仔细。

确实，所有的药物都是分门别类装在各个瓷瓶当中，这是每个医者必备的素养。她当时轻装简行，自然瓷瓶中有两颗药丸，那么清灵解毒丹便只有两颗。

准确来说，就算是加上樱溪的那些个存货，清灵解毒丹她也只有两颗，还被她送出去了。或许她当时是想弥补上一辈子对花无缺的愧疚吧！她无权决定他人的生死。

花无缺语气满是遗憾，轻叹道:“只可惜苏神医医术虽高，却因江湖纷争，惨遭灭门，药方也已绝迹……”

似是想到了什么，苏神医姓苏，会配制清灵解毒丹，苏樱也姓苏，也会制作清灵解毒丹，他们不会是……

再次听见苏神医三个字，苏樱眼中满是怀念之色，神色黯淡，周身充斥着浓浓的悲伤，似是看出了花无缺的疑惑，苏樱淡淡接话，语气满是化不开的忧伤:“他是我爹……”

花无缺见着苏樱落寞的神色，心中既自责又心疼。不再贸然开口，而是静静地做在苏樱身旁，给予她温暖。

苏樱微微侧头，避开花无缺温柔的目光，心底有些波动。

似是想到了什么，苏樱微微侧头，眼波流动，声音娇柔婉转:“花无缺，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就不必用这公子，姑娘之类的称呼，直接唤名字吧。”

说完，苏樱双手撑着下巴满怀期待的望向他。

花无缺瞧着苏樱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心中闪过一丝无奈，但也没有拂苏樱的兴致，语气温柔道:“苏樱姑娘。”

“嗳，不是说不要加姑娘二字吗……”但是瞧着花无缺彬彬有礼，神色淡然的模样，只得无奈道:“好吧，随你吧。”

花无缺似乎笑了，笑声低低，微不可闻，却是无尽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