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曾经已是曾经

云墨染不知道的是，她留给顾安念那个美好的幻境里，顾安念看见的，全都是她自己。

在青云楼里一舞倾城的她，在问庭上无所畏惧的她，在战场上英姿飒爽的她，还有当初在空境云家里，最开心的那个她。

只是，曾经只能是曾经，过往只能是过往，一切都已经失去了重来的资格，顾安念自己也知道，既然接受了这条道路，那么他就得尽力去走完这条道路。无论前方有多少的困难，只要能帮助云墨染解开当初云家灭门的秘密，这一切就能翻篇而过，他们就能重头再来。

一切，都有逆转的可能。事在人为。

云墨染离开皇城之后，幻境自动就解掉了。顾安念倒是希望这场幻境会一直持续下去，只是不行，再怎么样这也只是幻境，不是真的，也不是云墨染本人。他要的不只是幻境，更是真正的云墨染，是云墨染本人，是云墨染自己，不是别人，不是幻境。他的身后，也只能留给云墨染一人。

但是现在不行，他必须冷静下来，他必须要表现得波澜不惊，这场婚礼必须继续，不能停，不能退。只有把苏太师的把柄抓到手里，才能得到安心。

顾安念咬紧牙关，见所有人的幻境都已经解除了，才下了命令继续前行。

顾安念（二皇子）还等什么，等良辰吉日都过去吗？

路人丙你这个花心皇帝！

侍卫快把他抓起来！

顾安念看着那个侍卫把先前闹事的那个平民抓了起来，悄悄地凑近李德福的耳畔。

顾安念（二皇子）晚点你差人给方才闹事的人一点碎银，把他放了吧。

大太监可是皇上，这人刚刚可是骂了您好几句，是要杀头的呀！

顾安念（二皇子）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朕确实是花心，也确实是个花心皇帝。他不过是把事实说出来了罢了。往后这样骂朕的人只会多不会少，就别瞎操心了。好歹都是朕的百姓 ，朕得面对他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大太监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李德福对于顾安念的行为倒是已经看得清楚明白了。说什么自己花心，可方才见着贵妃娘娘的时候，却满眼都是贵妃娘娘，别的人都装不下了。如今说什么是自己的百姓，不过也是他向所爱之人的偏心罢了。这算什么，不就是口是心非，谁不会呢。

只是日子长了，所爱之人的心里自然也是会变的。就像皇上每天晚上都会去贵妃的寝宫问一句贵妃睡了没一样，说不爱她了，不过是撒个谎，谁不会呢。只是皇上这么做的原因，他也猜不不明白，只能说隐隐约约觉着应当是和这个新入宫的皇后娘娘有关。但这都是主子们的内心，哪是自己这些下人奴才们能随意揣测的。这些想法，李德福也只敢揣在自己心底，连吱一声都不敢。

由于羽雀提早将云墨染出宫了的消息告诉了寒玖汐，所以在婚宴上也没有寒玖汐的身影了。寒玖汐早就以突然间有事而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但顾安念很清楚，云墨染终于出宫了，她那是要赶回月族和她还有云倾城一起庆贺了。就像如今他所需要面对的酒席一样，要笑脸迎人，不能有任何一丝的不满，否则计划就出问题了。

顾安念忍着将一杯杯敬礼酒吞进肚子里，第一次感觉到酒竟是如此的苦涩，苦涩到让他想当场哭出来，甚至是当场抛下计划之中的苏皖莹，跑去把云墨染找回来。

可是不行，这场戏还没有到收尾的时候，他还不能露出真面目，他要等把所有的事情都查出来了，他才能真正把这场戏演完。

是夜，新房里，苏皖莹头上盖着盖头，坐在床上等待着顾安念的到来。可是她等了快有两个时辰了，顾安念还是没有出现。于是她恼怒地掀开盖头，打开门质问门外的宫人们顾安念的去向。

苏皖莹皇上呢？皇上在哪里？今个儿可是我和皇上的大喜日子，皇上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来？这都快过良辰吉时了！

侍女皇后娘娘息怒，皇上先前已经吩咐过了，说今个儿晚上不会来了，说是还有一些重要的奏章要批阅，实在是无暇顾及皇后娘娘您这边……

苏皖莹说什么浑话！本宫才不是像云墨染那样的泼妇，只会在新婚之夜将自己相公赶出婚房的人！给本宫收拾收拾，本宫要去见皇上！

侍女皇后娘娘，皇上说了……

苏皖莹皇上说说说说，他不来看本宫，还不准本宫去找他吗？！

大太监皇后娘娘稍安勿躁，皇上让奴才传话来了，说是今个儿亏待皇后娘娘了，改日一定会满足皇后娘娘所愿的。只是今晚实在是突然来了急报，皇上不得不抽身解决呀。

苏皖莹麻烦李公公说道说道，皇上什么时候会来看我呀？我可是盼了皇上许久了！

大太监皇后娘娘别着急，皇上迟早会来的。您看，如今这宫里，贵妃娘娘也走了，只剩您一人了，自然不会有人来跟您抢皇上的，您可就放心吧！

苏皖莹还希望真是如此才好……若是让我等，都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李德福替自己捏了把汗，这趟话传得不容易，这个新来的皇后娘娘比贵妃还要难伺候个四五倍。要不是自己圆滑，说不准根本没有办法继续同她说下去。至于这皇上，那肯定是往后都不会来了。这皇上心里摆明了就满心都是贵妃娘娘，怎么可能还装得下别人。要是这个皇后娘娘一个忍不住自己扑了上去，那就怪不得谁了，只能说她命不好，命该丧于此了。

李德福离开后轻声叹了口气，如今这群年轻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闹腾个，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而顾安念在宫里当然不是在批阅奏章。他的手里紧紧攥着那一封云墨染离开之前写完的那一封信，看着信封上的那五个字，铿锵有力，又不失温柔娴静，已经不知有多久没见过她写信了。上一次还是在打仗的时候，她深入敌军，为他们誊抄那一份布阵图，给他们传信送纸说道如何打仗的那个时候。如今看见这封信，他只觉得这封信很重，盛满了悲伤。

他长舒了一口气，打开了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