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他们已经到前院了。”
侍女进了屋,向堂上坐着的那位女子行礼汇报。
“知道了。”太后半阖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让九王妃先去偏殿休息会儿,把千凝君带到这来,哀家要与他说说话。”
“是。”侍女行了屈膝礼,退了出去。
“请九王妃先与奴婢前往偏殿歇息,千凝君殿下,太后娘娘请您进去,说要跟您单独聊几句。”侍女一五一十地向二人转述。
云镜强撑着笑容:“知道了。”
祁默强忍着笑意,拍了拍云镜的肩:“兄弟,加油,我等着你。”
说完,就脚底抹油般地溜了。
云镜:……
特么的他对于这种事没经验啊!
云镜在脑中飞速地回忆着自己以往看的宫斗剧,发现好像没有一个太后是好的。
他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在门前深呼吸了一下,调整了下表情,走了进去。
“微臣参见太后。”云镜恭敬地朝那个坐在椅上的素衣女子行礼。
太后微微抬眸,上上下下将他看了一遍,又阖上了眼,半倚在扶手上:“殿下不必多礼,竹儿,赐座看茶。”
“谢太后。”云镜走到一旁坐了下来,对着给自己倒茶的婢女礼貌地笑了笑。
太后微微睁开眼,又细细地将他看了一遍,面上仍然没有什么神色。
云镜端详着这位太后,心想陌宸的基因这么好果然是有原因的,皇上都快三十了,这位太后少说也四十了,长得却还跟二十岁的人似的,也无怪能独得先皇恩宠。
“殿下是个聪明人,想必明白哀家叫你来的目的。”太后对他说着话,却没有看他,兀自拿起一旁的茶盏,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
云镜:……
巧了我还真不知道。
于是云镜再次摆出公式化笑容:“恕臣愚笨,并不知道太后心中所想。”
太后浅浅一笑,将茶盏放到一旁,看向他:“殿下还真是温润如玉啊,也无怪宸儿如此喜欢。”
听到这话,云镜心里瞬间明白了。
得,还真特么被祁默说中了。
云镜依然微笑着:“太后过奖了,微臣性子鲁莽,担不起这句称赞。”
“殿下不必跟我绕弯子。”太后的一双眸子黑得像是块莹莹有光的宝石,“说实在的,哀家第一次从皇帝嘴里听到你的名字时,心里倒是有几分欣喜。”
然后呢?现在没了?那我不就凉凉了吗……云镜面上波澜不惊,心里波涛起伏。
“哀家这个儿子,从小就没什么感情,实不相瞒,哀家在他脸上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笑容,就是在他提起你的时候。”太后提起陌宸,眼中一片柔光。
云镜适当的拍上彩虹屁:“皇上忙于朝政,是不可多得的贤君,一心都向着朝野百姓,情感方面疏忽些,也属正常。”
太后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口齿伶俐,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云镜不敢掉以轻心:“太后谬赞。”
“但你也该知道,天下没有几个母亲,能够接受自己的儿子搭上你这样的人。”太后眼中忽然锋芒一闪,眼底的笑意尽数褪去。
云镜心里一咯噔,心想这下糟了,经典甩支票情节就要来了。
云镜开始考虑,到底是要抱住金大腿不撒手,还是拿钱走人,见好就收?
不等他思考完,太后就又开了口:“宸儿的身份又与旁人不同,更是经不起耽搁,这点,想必千凝君也知道。”
云镜依然温和地笑着:“微臣明白。”
“既然明白,殿下应该知道怎么做。”太后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明白,”云镜乖乖地点了点头,“不日我便收拾行装,离开君安。”
太后一直端庄和雅的脸上明显一愣:“离开?”
“嗯,对啊。”云镜心想,接下来就是你给我支票我假装不舍离开的狗血剧情了啊,所以大姐,钱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啊?
太后愣了一瞬后反应过来,恢复了雍容尔雅的面容:“千凝君说笑了,殿下是有贤之士,能留下是君安之幸,哀家又怎会为一己私欲而让大局受损?”
“再者,若是千凝君走了,宸儿怕是要与哀家母子离心,届时于君安,又是一番动荡。”
云镜听她说完,诧异地挑了挑眉,什么玩意儿?让他远离陌宸又不让他走?!特么的既没捞到钱又没了金大腿,这赔本买卖他才不干!
“微臣适才也是说笑呢,还望太后不要放在心上。”云镜笑得很和善,只是隐隐约约地带上了锋锐,“皇上信任微臣,与微臣亲近,那是臣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臣怎会抛下他一人说走就走呢?”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你儿子看上我了,我要是一走了之就是渣男,你要是拆散我俩就是坏人姻缘,插手朝政,大姐你自己看着办吧。
太后明显也听出来了,出人意料的,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宽和地一笑:“千凝君还真是善解人意。”
云镜衬景地笑笑,心想特么什么时候吃饭啊,老子都饿死了!
太后仿佛听到他心声一般,一拂衣袖,说:“说了这么多,想必千凝君也累了,你们几个,带殿下去偏殿,让人把膳食摆上,哀家休息一会儿再去。”
“是。千凝君殿下,这边请。”一位侍女走到他面前,引了路,云镜还想转头和太后说些什么,后面就又跟上了几位婢女,他只能行礼退下。
关上门,屋内就只剩了太后和大宫女竹儿两人。
太后目光温柔地看着朱门,仿佛人还站在那一样:“这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竹儿浅笑着:“千凝君殿下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呢。”
“是啊,挺好一孩子。”太后笑了笑,再没有刚才的半点锋芒,“宸儿那孩子看人挺准的。”
竹儿:“皇上这么喜欢千凝君不是没有道理的,刚才那副样子,是个人会喜欢。”
太后回想了一遍刚才云镜的种种,嘴角的笑意就一直没褪下去:“明明是个活泼的孩子,在长辈面前还故意装出一副端庄的样子,但他的骨子里,总有一种不一样的东西,惹人好奇。”
“宸儿这个媳妇不好守啊。”
竹儿在一旁笑着说:“这不有您给皇上守着呢嘛。”
太后想起自己儿子,无奈地翻个白眼,笑了笑:“他那个冷淡性子,跟他父皇一模一样,一个没留意媳妇就会被别人给拐了,那孩子看起来也是个有脾气的,到时候一个哄不好,烦心的还是哀家。”
竹儿像是想起了什么,没忍住笑着说:“当年您不就跟先皇闹了别扭,赌气躲了半月都没见他呢。”
太后脸上一红,故作恼羞地说:“过去的事,提它干嘛!”
顿了顿,她又想起了什么,吩咐道:“宸儿似乎提过,说这孩子喜欢吃绿豆糕来着,你去让后厨做一盘送去。”
竹儿刚要出门,就又被太后叫住了:“染儿府上好像有几个擅长做甜食的师傅,你等会儿出宫一趟,向他借一个来,给那孩子送去。”
“是。”竹儿应下,出了门。
太后坐了一会儿,脑中满是云镜的身影,越想越喜欢。
这么好的孩子,真是便宜陌宸那个小子了。
正在辛勤办公没时间陪媳妇的某皇帝:?
太后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去,推开门,独自在廊前徘徊着。
萧沅这个人,她是知道的,同样是女人,她当然知道这人现在在想什么,肯定会想尽办法让若水那孩子不好过。
太后想着,眸色一冷,若不是当年的陌宸需要一个足够有权势的太子妃,她才不会让这个女人进门!
不过万幸的是,萧丞相的为人她是了解的,就算不会阻止,也绝对不会帮着自己女儿使绊子,萧玄那边更不用提,她听说了几天前的事,想来这一辈的几个孩子都相处的挺好的,但是……
她微微蹙起了眉,有一个人,让她在此时莫名感到不安。
另一边,慕容椮刚回到府内,进了院子,就看到院里地上倒了一片人。
慕容椮:……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他捏了捏眉心,压下怒火,“砰”地一下推开了门,却没有看到顾煊。
人呢?正当他诧异之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回头。
可惜已经晚了,顾煊将一块白布蒙在他的口鼻上,他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晕了过去。
顾煊接住倒下来的他,将人抱起,轻轻地放到了床上。
他温柔地将这人上上下下打量着,最后在他眉心落下一吻。
“相信我,九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