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水,今晚是打算让朕睡地上了?”陌宸颇有兴致地打量着把自己塞在被窝里的云镜,轻轻挑了挑眉。
云镜刚被吓了一跳,智商正在缓存,没有多想就跳进了陌宸挖的坑:“微臣岂敢。”
“哦……”陌宸故弄玄虚地笑了笑,然后温和地说,“那劳烦千凝君殿下往里靠一靠,朕要躺上来了。”
“是……”云镜的智商正在安装中,他不经过脑子地便往里挪了挪。
等到他的智商安装完毕——即陌宸躺上来的时候,他才忽然发现,好像哪里不太对。
“哎哎哎皇上且慢!”云镜一脸惊恐地看着躺过来的陌宸,拼命地往里缩着,生怕碰到陌宸。
陌宸闻言顿了一下,眼中含笑地望向云镜:“若水想干什么?”
“那个……皇上堂堂九五之尊,微臣怎敢与您同寝……”云镜边说边瞅准一个空隙,试图钻出去,“所以微臣还是睡地上吧……”
话音未落,云镜就被人揽住腰摔回了床上。
陌宸迅速在他身边躺下,同时瞥了眼云镜惊慌失措的神色,抿了抿嘴,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没有碰云镜。
“千凝君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还要上朝呢。”陌宸说着,闭上了眼睛。
云镜不安地往身边瞅了一眼又一眼,不自觉地又往里蹭了蹭。
这特么……他是个直男啊!比直线还直的那种!
所以,云镜屏息等了一会儿,见身边的陌宸呼吸平稳,像是已经睡熟了,于是乎,云镜准备跨过陌宸,趴到地上凑合一晚。
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就在云镜一只脚迈过陌宸,正准备收回第二只脚时,陌宸忽然睁开了眼,并且摁住了云镜的另一只脚。
云镜:……
特么的你装睡骗老子!
云镜正准备破口大骂,但是他低头看了眼现在的姿势,瞬间脸红得不敢说话。
他现在跨坐在陌宸身上,而且还坐在一个很奇妙的位置上……
“若水这么主动?”陌宸调笑地看着云镜通红的脸。
“没,没有……”云镜说着,便想躺回去,谁知他心一慌,身子一下子失去平衡,倒在了陌宸身上。
云镜伏在陌宸胸口,清楚地听着那一声声的心跳,顿时脸上烧得更厉害了。
“皇皇皇上,我我不,不是故意的……”云镜慌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陌宸见他这副模样,本想多逗逗他,奈何今日确实晚了,而两人明日都要上朝,所以陌宸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把他轻轻地扶回了自己身边。
云镜不敢再闹,乖乖地躺下,卷着被子背对陌宸睡着了。
陌宸朝他的背影看了一眼,笑了笑,也阖上眼。
李慎一直听着墙角,刚刚那么闹腾,现在却安静下来,想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完全错了,正在估摸着以后见面该怎么对待云镜。
另一边,慕容府内。
“你今日又去萧府了?”慕容阔看了一眼
一旁满脸愁容的慕容夫人,又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慕容椮,强忍怒意。
慕容椮却没什么反应,淡然地回答:“是,去找萧丞相借了样东西。”
慕容阔最看不得他这副德行,瞬间怒上心头:“我们慕容家什么东西没有!要让你到萧府去借!”
慕容椮抿了抿嘴,没说话。
一旁的刘氏却不忍心丈夫责骂自己的儿子,连忙开口劝道:“老爷消消气,纪清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虽说是不守规矩了些,但到底没闯过什么祸。”
慕容阔的气稍微消了些,但脸色还是很难看:“说了多少遍,不要跟萧家过多接触,万一皇上察觉,认为我们结党营私怎么办?”
“是,孩儿知错。”慕容椮从小被骂到大,知道这时候稍微顺从慕容阔一下,这事就过去了。
慕容阔看了他两眼,心里总算平静了些:“就该给你找门亲事,早日搬出去!”
慕容椮却忽然变了脸色:“父亲,这事不着急,孩儿还是想以事业为重。”
“怎么不着急?这事你父亲说的对。”刘氏出言劝慰,“纪清你如今已二十余五,仕途也已稳定,是该谈门亲事了。”
言罢,她侧身望向慕容阔:“上次寿宴,我瞧着礼部尚书高大人的三小姐倒是不错,样貌端正,脾性也温顺,这家境也相仿。”
高尚书的三小姐?慕容椮皱了皱眉,回想了一遍那日刘氏寿宴上的各位夫人小姐,终于记起了这人是谁。
不就是那个走到他面前故意摔一跤扑到他身上的蠢女人吗?
慕容椮嘴角抽了抽,正要开口,就听见慕容阔说:“确实是个好姑娘,她父亲也是一个贤良之臣,这门亲事,你上点心。”
刘氏面上一喜,连忙应下。
慕容椮却斟酌了一下用词,开口说道:“父亲,您明知我不喜欢女人。”
慕容阔的脸色又冷了下来:“这事由不得你做主,怎么,难道你还想找那个救过你的男人?”
“是。”慕容椮面上再无往日的轻浮,他的眸中满是熠熠星光,仿佛漫野星河染在他的眼底。
“孩儿只想与他共葬荒丘。”
慕容阔气不打一出来,奈何身旁的刘氏半是劝慰半是恳求的眼神让他又不忍发火,只能一甩衣袖:“你滚吧。”
“是。”慕容椮行了礼,转身走去门外。
“公子。”一名婢女见他出来,连忙跟上。
慕容椮的神色依然淡淡的:“秋笛,去吩咐下人们烧好热水,我先去沐浴。”
“热水已经烧好了,公子现在就可以去汤池。”秋笛回应。
慕容椮微微点了一下头,没有说什么。
虽说是同在一个府里,但慕容椮的住处却是单独僻出来的一出别院,是他自己着手建造的,于是出于自己懒的本性,他干脆在浴房和卧房见间造了条通道,免去不少路程。
但是第二日,这位慕容尚书下朝后就令人拆了这条通道。
至于原因,就跟他今晚去沐浴这件事有关。
慕容椮褪去衣衫,胳膊上的一些旧伤不可避免地显露出来,他浸入水中,抬臂轻抚着这些伤痕,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他阖上眼,脑中细细地想着明日迎接使臣的种种章程。
一睁眼,就看到自己对面站了一个人。
慕容椮愣神了片刻,正想呼喊时却被人堵住了嘴。
没错,那个人堵的。
没错,用的是嘴。
慕容椮彻底愣住了。
直到那个人将他松开,他还是一副愣愣的表情。
“怎么了,被亲傻了?”那人一身夜行衣,长得很是高大俊朗,一双桃花眼中满是调侃笑意。
慕容椮反应过来,随即他从脖子到耳尖,变成了一片通红。
那还是他第一次被别的男人亲……
他不敢再喊了,这人身手了得,心思又这么流氓,谁知道等会儿会做什么。
“你是何人?”慕容椮往后退了几步,满脸警惕地看着他。
那人的目光一直流连在慕容椮锁骨及胸口露出来的一片雪白,闻言笑了一下:“我是个大夫。”
慕容椮:……
“你哄小孩啊。”慕容椮心中的警惕不减反增,“一个大夫会穿着夜行衣夜闯慕容府?”
“说不定呢。”那人笑了笑,满脸痞气,“毕竟慕容二公子长得如此动人心弦。”
慕容椮的脸更红了,但他还是神色冷漠地问道:“敢问阁下贵姓。”
“免贵姓顾,名煊,字延栎。”顾煊依然笑着,“怎么,难不成等我一走,慕容尚书就要到官府去告我?”
慕容椮还想跟他吵几句,却不料身子一阵异样,竟是整个人软了下去,倒在顾煊怀中。
顾煊愣了一瞬,收起适才调笑的神色,满脸慌乱凝重,连忙伸手去探慕容椮的脉。
探得脉象后,顾煊的神色忽然变得很古怪,似是惊异,似是轻喜,更多的是担忧与无措。
“迷春散。”顾煊抿了抿唇,“你的药在哪?”
慕容椮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无力地抬臂一指。
顾煊扶着他的腰,先将他安置在汤池边缘,自己起身去一旁的案几上翻找,摸出了一个药瓶。
顾煊将药瓶凑到鼻子底下闻了一下,确认过这确实是解药后打开了瓶塞。
顾煊:……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这瓶子是空的?
“药吃完了。”顾煊将空瓶倒过来示意了一下,然后看见慕容椮恐慌的眸色。
他连忙走去,将人从浴池里抱起来,为他擦干身子,又从一旁的架子上扯过一件外袍,为他披上。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顾煊假装没看到慕容椮轻轻推开他的动作,出声询问。
“能怎么办?忍一晚上就过去了。”慕容椮紧咬着下唇,额头沁出密密细汗。
顾煊看着他这般模样,不自觉眸色一暗。
“迷春散不能忍,不然会对身体留下不可挽回的损伤。”顾煊精通医术,这些自然知道,“除了用药之外,迷春散还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解。”
慕容椮眸中忽然迸出一缕星火:“什么方法?”
顾煊盯着眼前的这张脸,轻轻叹了口气:“迷春散,顾名思义,它是一种春.药。”
慕容椮的脸色瞬间变得惊慌。
“身体上的欢合,比任何解药都有用。”顾煊的眸子有了异样的光彩,他见到慕容椮时的种种情绪在这一刻尽数翻涌而出。
他的心告诉他,他想要这个人。
慕容椮的嘴唇已被他自己咬出血来,他的神色却是难得一见的手足无措。
“我……”慕容椮在犹豫,他想开口拒绝,想跟这个突然闯进来的男人说,说他已经有了心上人,他不能这么做。
但这种种,都淹没在了男人突然袭来的一个深吻中。
慕容椮的神识彻底模糊不清,身子瘫在顾煊怀中,任由他将自己从浴房抱回了卧房。
他清醒时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在问自己。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