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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
姚琛靠在峭洞的石壁上，盯着顶端的一注钟乳石。一滴水顺着地心引力向下坠，没能如他所愿落进嘴里，而是擦着脸侧划了过去。他想叹气，却只从喉间发出一阵打呼噜的声音，又沉寂下去。双脚因为麻木而动弹不得，左小臂大概是骨折了。只有右手还勉强可以动弹。
姚琛低声笑了笑，笑声在胸腔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吃力地勾了勾嘴角，牵动了脸上的伤口，撕扯开后顺着脸侧滴下几滴鲜血。
不过他不在乎。
他盯着面前的石墙透过一点光亮，看着石头上的纹理，层层叠叠，蜿蜒曲折。
这些天他已经听见了许多次马蹄声，并且次次比前一回更频繁。敌方大概已经发现了它的踪迹——用他们那精良凶恶的犬。他可不想被那些恶犬给撕碎，那样死相太难看了。
姚琛轻咳一声，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鲜血，铁锈的气味在齿间蔓延开来。
至少等周震南来的时候留个全尸。
姚琛这么想着，耳边却传来一声马的嘶鸣声。他提高了警惕，可以活动的右手握紧了腰后的枪。马蹄在他头顶的土地上反复踩踏了几个来回，突然停下了踏步。
来了。
几乎是在洞口那个人影出现的瞬间，姚琛的枪口便对准了对方的胸口。长期处于黑暗的他已经习惯昏暗的光线，所以他一眼便看见那人肩头的一排勋章和深色的军服，还有军服勾勒出的那熟悉的身体线条。
姚琛轻声笑了，把手垂下来，盯着来人的眼睛。
“终于来啦？”
周震南没有说话，拎着一个小型的医疗箱，冷着脸走过来跪在他身边，开始检查姚琛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
周震南扫了一眼面前的人，破碎不堪的军服下面是各种撕裂的口子，已经愈合的，或者仍在流血的。
周震南的气得翻了个白眼，使劲深呼吸一口才没让自己破口大骂。他打开医疗箱，拿出一瓶酒精扭开瓶盖，直接倒在姚琛拉着大口子的大腿上。
透明的液体浸湿了裤子，深色的布料暴露出它曾经被鲜血浸泡过一次的事实。
“公报私仇啊猪震南，上药下手这么狠。”姚琛笑着说，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来疼痛。相比起口子上浇灌的酒精，似乎他更在意的是面前这个看上去。生气了的人。
“公报私仇？”周震南假笑一下，抬起姚琛的左手臂，没打一声招呼便给他把手装了回去。“嘎哒”一声在狭小的空间里传进彼此的耳中。
“嘶。”姚琛没有什么大反应，意思意思感慨了一声疼痛，脸上又是熟悉的笑。
“哇周震南你下手轻一点疼死了。”
“疼死活该。”周震南收拾了地上的瓶瓶罐罐，懒得看他。“总部的命令说是双人任务，最后你却一个人跑了过去。目无纪律，你说是什么私仇。”
姚琛笑了笑没说话，盯着周震南额头前面的刘海。
小孩的头发好像又长了。
姚琛伸手去扒拉他头发，被对方一巴掌拍开。
姚琛无奈地看着他。
“我们身份暴露了你又不是不晓得，两个人一起去代表两个人要共同承担风险，所以——”
“所以你一个人承担了所有风险？”周震南翻了个白眼，“姚老师你未免太自信了。”
周震南拿起绷带往姚琛胳膊上缠。
“闭嘴，累了就别说话。”
周震南承认他其实害怕了，但是他没说。
如果他没能找到他呢？如果他来的不及时呢？如果姚琛就这么死了呢？
那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怪自己还是怪他。
周震南没再说话，姚琛也只是又一次伸手顺了顺他的头发，不过这一次没有被打开。
洞窟里一下安静下来，周震南盯着姚琛手上白色的纱布发愣出神。
他不喜欢姚琛这样。
也不能说是不喜欢。应该是不想。
周震南觉得自己应该还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无论在哪里，无论身边的人是谁。虽然有时候他脾气并不是很热情，但他对别人很好，所有人也都挺喜欢他。这种喜欢往往带着点崇拜。
周震南其实都知道。
因为他实力足够强，因为他足够厉害。
可是他有点懊恼。
他承认他今天是有点不那么“nice”。
为什么只有姚琛总是把他当做小孩子一样呢？
也不对。他其实挺喜欢姚琛把他当做小孩子的。他喜欢姚琛对谁都温和唯独对他不一样的那种宠爱。
可是为什么这种事情上他也要这么护着他呢。自己的命难道不重要么。
姚琛不心疼自己，但是周震南心疼他。
他知道姚琛胆子大，可是他不希望他受伤。
他不喜欢姚琛受伤，他也不想姚琛受伤。
“南南。”
姚琛最终还是主动开口了，因为看上去小孩很不开心甚至开始自责。
他很少叫周震南“南南”。听上去这种称呼很亲密，可是姚琛还是习惯了叫他“周震南”。
用最亲密而且最专属的口气，叫大家都会叫的名字。
周震南抬头看他，姚琛也低头看他。周震南看着姚琛的笑有点出神。
他总是笑的那么温柔，可为什么不对自己温柔一点。真是气死人。
“我知道你能找到我的。”姚琛看着他，揉了揉面前小孩的脑袋。
“我都不知道。”周震南怼了一声回去，却突然发现自己没那么懊恼了。
被自己爱的人莫名信任，还真是让人心情大好。
“周震南你真的是……”姚琛被他逗笑了“下次我一定照顾好自己好不好？”
“切，管你哦。”
周震南嘴上这么说着，慢悠悠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到医疗箱里。姚琛想自己站起来，最后还是没成功。
“你别乱动。”周震南皱着眉头想锤他肩膀，又想到他的伤，伸出的拳头在半空中停下，咬牙切齿的收回来。
“回去再收拾你。”
姚琛笑了笑，盯着周震南的举动，砸吧了下嘴突然开口。
“周震南，你知道我不太会说话。”姚琛说话的时候表情看上去有些无奈，但是很认真。
“不要不开心好不好？我只是不想你受伤而已，你受伤我心疼。”
周震南手下的动作顿了顿。
“你受伤我也心疼。”周震南又一次咬牙切齿地看着姚琛。
“所以姚老师，请你照顾好自己。”
姚琛笑了。
“好好好，我照顾好自己。”姚琛活动了一下脖子“现在能不能把我从这个地方弄出去，我真的好饿啊。”
“切。”周震南把姚琛的胳膊抬起来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累了睡会儿。”
“不要。”姚琛趴在周震南耳边笑嘻嘻的。
“我要看着你。”
周震南脚下顿了一下，耳根子有点红，表情管理还是很好。
“看个头，我看你是不够累。”
不过周震南似乎忘记了姚琛正趴在自己耳边这件事，然后他也不知道自己藏起来的那些小秘密耳朵全部告诉了自己背上的男朋友。
最后姚琛还是把周震南当做小孩子宠，也还是会冒险。
最后周震南还是会生气，也还是会一次又一次来找他。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
最后他们也一直一直爱着对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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