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

“……对不起。”贺云浅低下头，闷声说。

林易笙甩甩手，重新坐下：“冷静下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对不起……”贺云浅用袖子掩住嘴，努力克制喷薄欲出的眼泪。

林易笙看着他，突然鼻子泛酸。

他是有多喜欢那个人才会在被那个人推开之后，崩溃得这么彻底……那个人哪里是他的爱，分明是他的命啊。

他抬手，摸了摸贺云浅的头：“没关系。你有没有事啊？”

贺云浅抬起头看他，小鹿一样的大眼睛湿漉漉地盯着他看，白皙的皮肤因为过分揉搓而泛起了红……

林易笙突然有些纳闷：“这么可爱的男孩子，怎么会有人下得去手欺负？”

“那人有病？”

“嗯，估计病得不轻。”

一段内心OS过去后，贺云浅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抱着手，蹲坐在床上，不住地往后缩，直到后背抵墙。

他把自己团成一团，保持着自我保护的姿态。

林易笙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医生，我刚刚是……怎么了？”贺云浅缩在角落里，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我不是医生……”林易笙揉揉眉心，有些头疼“我叫林易笙。”

贺云浅把自己缩成了更小的一团，眼神清澈且无辜：“林医生，我怎么了？”

林医生满头黑线：“我不……算了。”他站起来探出上半身，轻轻握住贺云浅的指尖――如他所料，贺云浅的手也被烫伤了。

他轻轻拉住他，动作平缓地把他从角落里拉出来：“没事，你只是累了，想休息了……乖，没事的。”

贺云浅被他哄着坐到了床沿，被林易笙拉着手抹着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烫伤膏。

林易笙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贺云浅泛红的手背上轻缓打圈，揉开药膏：“你叫什么名字啊？几岁了？读高几？家在……之前住在哪里？”

贺云浅乖乖巧巧地坐着，一一回答：“我叫贺云浅，今年二十四岁，读研一了，之前住在杭州，然后上海，然后……然后……无处可去。”

贺云浅低下了头，尽显卑微。林易笙看得心疼，说：“不会无处可去的，这里欢迎你。这里可以是你的第三个家。”

贺云浅抬起头，看着他，忽的笑了。

浅浅的梨涡，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薄薄的嘴唇……身为一个男孩子，他真的好看得过分了。

林易笙摸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医生，你真好啊。”贺云浅仍旧笑着，眼底却有几分悲凉“不知道有没有人心疼你呢？你这么温柔，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林易笙一愣，忽然想到贺云浅这是在指桑骂槐地陈述自己。

“该怎么办呢？”

“反驳吗？”

“这是他对自己的定义，还是我的？”

林易笙想了想，抬手抚上他的脸：“云浅，我没有人心疼，你心疼我，好不好？我受了好多委屈才变成今天这样，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

这些话乍一听是在耍流氓，可实际上，这是贺云浅的心里话――他很累，他想被人心疼，他想找一个肩膀靠一靠，可他不敢说，连想要一个拥抱都不敢明说。

他对他的爱太过卑微，以至于差点忘了，他也是别人捧在手心里的宝物。

“好，我心疼你。”

像每一个在圣诞夜里说出愿望的孩子，贺云浅此时高兴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