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
“江枳。”
“哪里来?”
“儋州。”
问了两个问题之后,陈萍萍看向地下栽种的花。
“当时监察院初设,我问她要种些什么花,只要她开口,在名贵的花我都能找到,她把从路边摘下来的野花种子随手就撒在墙边。
她说,不用种,生命自己就能找到蓬勃之路。”
说着,江枳注意到他的眼神,是要多强烈的思念,才能有这般神情。
她缓缓蹲下,扶上紫色的花瓣。
“对待生命,我们需要大胆一点。”
不光是花草,人也一样。
陈萍萍的目光又一次转向了江枳:“儋州,没出现过你。”
江枳顿了一下便收回了手,一脸淡然的神色,这倒是没有出乎陈萍萍的预料。
“监察院都知道。”
“失忆是真的?”
“假的。”
“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你也不一定知道。”
陈萍萍听到此话,脸色渐渐暗了下来,江枳当然注意到了,但她似乎在赌,赌陈萍萍不会深究。
“监察院也有不知道的,如果我原本就是这里的人,我也不会知道,也查不到。”
“范闲知道吗?”
“他知道,但不了解。如果救我的是你,或许我会告诉你。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完全相信。”
陈萍萍的脸色稍有好转。
“所以,你来京都是帮范闲的。”
“是。”
“怎么帮?”
“我也不知道,范闲…他貌似没有她母亲那般的宏图壮志,他很随性,虽不知他是不是是坚定了要查出真相,但我的任务是保证他安全。”
“为什么帮他?”
“他救了我,我也没地方可去,我原来的那个地方不知道在哪里。”
之后两人很久都没有说话,后来终于陈萍萍开口了。
“那座石碑,为什么去擦?”
“那是范闲母亲立得,再者,我赞同她,不想要这样的念想埋在灰土之下。”
“当时她提出这段话的时候,我很惊讶。现在最大的权力是皇权,她却说人生而平等。”
“所以,她才被害。”
“…还在查。”
江枳注意到陈萍萍的眼眶发红,说道:“她,生如夏花至绚烂。”
“的确。”
“你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吗?”
“死如秋叶之静美。”
她没做到。
陈萍萍长吸一口气,将轮椅转向江枳。
“孩子,你很像她。”
“我比不上她。”
“你不是也觉得人生而平等吗?”
“如果我说,我存在的世界——”不管是之前的还是之后的——“就是如此。”
陈萍萍的嘴角有些僵住了。
“你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
“她来自哪里?”
“…没什么。”
陈萍萍笑着摇摇头:“杀她的人是太后和皇后派去的,但这背后肯定还有人藏得更深。”
“我可以帮你。”
“若范闲后来不想查出真相了?”
“凡事都有偶然的凑巧,但又是宿命的必然。我本该死,但范闲救了我,是命运让我帮他,又是命运让我来到京都来到监察院。”江枳像是想到了什么,粲然一笑,继续说道:
“有些人活着活着就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了,但当我来到京都,我就知道我可以为什么而活了。”
“为了查到范闲母亲的死因?那不是为你自己而活。”
“那院长您是为自己而活吗?我能看出你对范闲母亲的敬仰,你也必要护范闲周全,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那也是我选的,所以我们都是为自己而活,只是找了信仰的外衣罢了。”
陈萍萍听着江枳说得这一番话,她说话的语气、神色像极了当初叶轻眉站在她旁边说话的模样。
若不是江枳长得与叶轻眉没有一丝相似之处,他都怀疑江枳是不是范闲的双生妹妹了。
如果江枳真的可信,那让她在范闲身边保他平安应该是可以的,不过这孩子的身世还是得去查查,陈萍萍不会因为有这般谈话就完全信任别人。
若真的查不出来,他更希望有朝一日,江枳可以亲口告诉他。
“除了学医和学毒,我会安排人教你其它的。”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