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夜先生，幸会

她没有回复，只是默默看着那道身影爬上一层台阶，又爬上一层台阶，最终来到她的面前。

他怀中抱着一束洁白的百合，完好地用塑料袋包裹着。

她自然察觉到了其他人的存在，不过墓园有其他人在也实属正常，和自己没有关系，倒也没有多想。

没想到，真的这么不巧，又真的这么凑巧。

若是之前哪一次在这里相遇，她定然会搪塞过去，而今天，却不同。

如今她已经有足够的勇气，堂堂正正地站在这里，明明白白地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

夜江雨望了眼少年，还是收回目光，先将花束放下，用方石压住根部，良久地望着墓碑。

她也不着急，只是继续顺着他的目光看着墓碑。

一时间空气都凝固起来，雨稍大了些，发出“咻咻”的轻响。

“孩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夜江雨的目光终于再次放在少年身上。

“这么突然问一个人的名字可不礼貌啊，夜先生。”夜羽陌神色不变。

夜江雨显然愣了一下，他低头苦笑一声，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儒雅，“抱歉，是我的不周。”

他目光转向墓碑，“这是我妹妹的墓碑，我没有见过你，所以看到你在这里才这么过激。”

“好吧，我原谅你了。”少年完全不客气地说着。

夜江雨似是想笑，可嘴角抽了抽，笑意还是露不出半点，索性也就放弃了。

“京城夜家，夜江雨。”

先生绅士地伸出手，甚至也没有觉得对一个看起来没自己大的“小孩”这么正式有什么不对。

“……”少年沉吟，还是伸出手握住，“帝都，夜羽陌。夜先生，幸会。”

两手相交只是一瞬，空气又冷凝下来。

冰冷的雨点淋湿的少年的墨发，冷风投过风衣的缝隙划过白皙的肌肤，少年轻啧一声。

夜江雨垂在一旁的手却是紧紧地握住，相较于面上的风轻云淡，内心却是久久的猜疑，他努力压住他那频率较快的心跳，带着不安与犹豫，默默站在原地。

少年似乎不想再继续待着了，又是轻啧一声，看他一眼后便果断地收回目光，转身要离开。

“等等！”夜江雨听到自己这么说。

少年挺住脚步，半侧过身来看着他，像是在问“干嘛。”

“我……”夜江雨却突然踌躇起来，“虽然这么说似乎有些冒昧……你愿意和我回一趟夜家吗？”

他以为她会拒绝这个突然而无礼要求，但是事实却与之相反。

少年几乎没有半点犹豫，非常爽快地就答应了。

这倒让夜江雨又猜疑起来，他上下打量着这个已经半湿的少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你随我来吧。”

他将自己手里的雨伞倾斜，想要遮住少年单薄的身形。少年一转身，躲过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那透过淅沥的雨声传来的，一句，“不用。”

温和而冷漠，礼貌而决然。

他又听到她嘲讽似的说，“湿都已经湿了，再打伞做什么呢。”声音极低，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说给他听。

透过后视镜看着少年驱车跟上，夜江雨觉得自己简直像是疯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