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能歌善舞的鱼

　　蚤蚤佯装殷勤，起身给雪儿开了门，提了一双红色的塑料拖给她换上，引她走进了玄关。

　　“雪儿，来了？”老爸铁勺子敲了一下铁锅内侧边缘，正准备往锅里倒油，闻听雪儿到来，放下炊具从厨房里露出半截身子招呼道。

　　“嗯嗯，叔叔，”雪儿语音轻轻落下，拖着鞋子便走出入户花园，进了客厅。

　　雪儿刚才因为与我产生误会回了家，这下再返回来不免有些害羞，脸颊写上了一抹红韵的羞色云彩，看起来神色游离，踟躇了好久后才慢慢走到我的房间里。而我们，我和小庄小月，正在我的房间里静静地等着她来。

　　“嘿嘿，雪儿，快进来，”看见雪儿，我立马变得精神儿倍朗，心花路放。

　　“嗯，来了，”雪儿低声道，见我欣喜若狂的样子，她的羞色也慢慢褪去，自然而然露出了微笑。

　　“来，小庄小月，开始你们的表演，当当当当当——”我侧立于鱼缸边，躬身拂袖，拖长声音命令道。

　　老爸的手机里，一曲《醉美美人鱼》随即响了起来。两兄妹在水中宛转迂回，翩跹起舞，鳍袂飘飘，时而游上，时而游下，时而迅急，时而平缓，时而停驻，时而动作……

　　歌曲即将唱完，小庄小月作了一个收舞的动作，随后尽情地吞吐起鱼缸中的水来。

　　水中鱼泡骤起骤灭，一会儿像两小孩儿追打斗嘴在白雾当中，一会儿又似一双恋人嬉戏于彩云之下……此起彼伏，如梦又如幻。当庄月兄妹停止吞吐后，幻像随即寂灭。

　　紧接着，小庄小月首尾衔接，旋转而游，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水流形成漩涡状的水柱，冲出鱼缸上端，临近天花板……整个过程，竟然没溅出一滴水来。

　　雪儿惊奇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发现自己居然不是在做梦，大吃一惊，“太棒了，简直不可思议，没想到世界上会有如此奇妙的事情。”

　　表演完后的小庄小月，累得气喘吁吁，倚靠着缸角歇息。

　　“不对不对，雪儿，我该没骗你吧？”我说。

　　“这还不是你的问题，有那么好的表达方式你为什么不去用，偏偏要我去猜测，我又怎么能说得准。”

　　“我知道是我的错，其实一开始要让你相信鱼能说话，甚至能歌善舞，简直如同痴人说梦一样，我也是害怕你一开始就拒绝。”

　　“好吧，我原谅你了。不过，这事真的太不可思议了，这个世界真的太奇妙了。”

　　“哈哈，是呢，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

　　“是不是所有的鱼都能歌善舞呢？”

　　“当然不是。”

　　“嗯——什么鱼才能这样？”雪儿疑惑而惊讶地看着我。

　    “你知不知道，他们就是传说中的鱼人。”

　　“传说？”

　　“对，传说。”

“美人鱼？”

“不是，是鱼人，鱼人的孩子。”

　    “我怎么就没听过这个传说呢？我以为是你瞎编的。”

　    “在你说过之前，我也没听过《山海经》里的人面兽身神兽。奇妙吧？这是我老爸一脉而承的传说，我老爸的爷爷讲给我的爷爷听的传说，我爷爷传给了老爸，现在老爸又传给了我，我将来会传给我妹妹。”

　　“既然是鱼人，那他们能变成人吗？”

　　“嗯嗯，那当然，我老爸说鱼人鳞甲脱落后，就会慢慢变成人。”

　　“那他们变成人后又有别于人，你打算怎么安置他们？”

　　“我老爸说的，我们最好是送他们回去。”

　　“回去？去哪里？”

　　“他们真正的家园，鱼人堡。”

　　“鱼人堡？在哪里？怎么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老爸说，要找到捷径，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加入我们的寻路队伍中来，助他们一臂之力，早日回归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园。”

　    “哈哈哈，很乐意加入。”

　　“嗯嗯嗯，那我们给队伍取个名吧？”

　　“嗯……简单，这个……我看就叫寻根小分队，怎么样？”

　　“嗯，不错不错，寻根的队伍，寻路的队伍！”

　　我和雪儿这次误会，如同化学反应的催化剂一般，让我们的关系更加深刻了一些。我内心暗自欣慰，感谢我的两位鱼儿朋友们，能让我和我心爱的雪儿重归于好。

　　“好了好了，都听见你们说寻根小分对了，很好，雪儿，现在就尝尝叔叔给你们做的美食，”老爸胸有成竹地说道。

　　“好的好的，谢谢叔叔，叔叔辛苦了，”雪儿答谢道。

　　此时我并没作任何明显的反应，唯独蚤蚤，趟在躺椅上，“哼”的一声，一脸不屑的样子，嘴里还隐隐发出声来，这显然是对老爸厨艺的质疑和蔑视。

　　“蚤蚤，还在叽里咕噜叽里咕噜低估什么？一天叽里咕噜叽里咕噜没完没了。快过来盛饭，菜已经做好了，”老爸伸出头来，朝着客厅叫道。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来，”蚤蚤空口应道，身子却如磐石不动。

　　雪儿听闻老爸叫唤，立刻起身走进厨房，微笑着道，“叔叔，我来盛。”

　　“咦，怎么能让你动手呢，叫跳跳蚤蚤来。”

　    “没事，还是我来。”

　　“这两个懒鬼，叔叔都快喊不动了，就晓得吃现存的，没点起眼动眉毛的样子。”

　　“没事，盛饭这种小事，我能做。”

　　蚤蚤见雪儿已经走进厨房帮忙，假猩猩地说：“咦咦，我来我来，怎么能让客人跟着忙呢。”

　　没等他反应过来，雪儿早把饭端到了餐桌。老爸也陆陆续续把他现炒现卖的菜肴端了上来。

　　“好了好了，别光顾着看，这是酸辣椒炒瘦肉，屯堡菜。瘦肉要带点肥筋，炒菜时先将肉裹一层芡粉，等油辣了再倒入锅中翻炒至三层熟，然后放三勺屯堡酸辣椒，出锅时再撒些葱花，来来来，雪儿，尝尝。”

　　雪儿夹了一块，放到嘴里，嘴唇微闭着，腮帮子轻轻磨了几下，点头示意道：“嗯嗯，好吃。”

　　“说说怎么个好吃法？”老爸道。

　　“说不出来，就是好吃。”

　　“酸辣椒炒瘦肉，辣椒微酸可口，瘦肉裹了芡粉后，粉嫩易嚼，对不？”第一次听见别人称赞，老爸开始王婆卖瓜了。

　　“我觉得……肉老了点，火太大了，老妈做的才叫细嫩可口，”蚤蚤低头说道，显然不给老爸留点情面，还好都是些娃儿，也不算什么掉面子的。

　　“你就只知道吃，好话都不会说一句，”老爸并没有十分生气，接着指着那碟脆臊土豆丁道，“试试这个，这个脆脆的，味道不错。”

　　“这谁不会做，脆臊都是现存的，说白了就是半成品，”话音刚刚歇下，蚤蚤又补了一句，“土豆丁似乎还有点生。”

　　“不好吃别吃，人家跳跳和雪儿没话说，就你挑！”老爸怼了蚤蚤一句。

　　“好了好了，老爸做菜本来就辛苦，你还在这里挑三拣四的，别生在福中不知福，”我递了个眼神给蚤蚤，示意他不要在让老爸难堪。

　　 “嗯嗯，西红柿肉圆子，肉圆子后放，嫩而涵汁，煮烂的西红柿味道厚重，有意思，”蚤蚤突然话风一转，弄得老爸不知道是褒还是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