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一2

伯邑考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男人，一言一行几乎为贵族典范，或许是怕南婧曦对圣德娘娘了解不深，恐她言辞有失成为他人眼中异类，一字一句讲解十分透彻，并无半点乏陈枯燥，周身气度不凡，飘若游云，矫若惊龙。说的好像不是一段神话故事，只是对一位神明由心魂自发而出的崇高敬意。

君子量不极，胸吞百川流，说得便是伯邑考这样风光霁月的君子。

“都是因为圣德娘娘恩德，我西岐才能传下麦种，西岐百姓温饱得以实现。或许我说的这些你并不清楚意义有多大，不若我带你前去一观，你就会明白。”

伯邑考只当南婧曦是游走四方，他跟父亲身边也学会了看面相知心底，此女心明目清，并非奸邪，加之相救之恩，他很是愿意与之相交。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对朋友的邀请吗？”南婧曦恬惔的笑容像极了天山之巅的那捧雪，惊艳极了。

“自然！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南婧曦还想多问问天下格局，谁知恰逢此时，伯邑考的侍从武寺回来了。

人未至，声先至，那大嗓门堪比扩音大喇叭。

“大公子，大公子，小人带着医工来了！”武寺步伐如离弦之箭冲了进来，待看到与伯邑考相谈甚欢的南婧曦时，一张大饼脸顿时挤出了一个菊花笑。

他家大公子成年礼刚过去没多久，这么快他们就要有未来西岐王后了吗？

“这位姑娘是......”虽然这只是猜测，但这不妨碍他八卦一下啊，毕竟很少大公子会和一个陌生女子如此亲密的。况且他也不担心这位姑娘对他们大公子不怀好意，不怀好意最好，到时候整个孩子出来玩一玩西岐百姓会更高兴的。相信西伯侯会很乐意帮大公子一把的，天下谁人不知西伯侯算卦精准。

武寺不准痕迹的打量着南婧曦，视线中带着莫名的满意，倒不是猥琐，只是姨母笑太过让人难以忽略。

南婧曦身着青色双绣粼云纹的广袖合裙，及腰长发挽了花髻，簪了西云钗子。起身站定的那一刻，双手交叉轻放身前，行云流水中透出来的，是刻在骨子里的端庄。

南婧曦对武寺这种憨厚型人才很是宽和，便向他回了一礼，“叫我婧曦就好，小女子只是一方游巫。”

“婧曦姑娘！”武寺忙不迭的又拱手回礼，他可不敢受这姑娘的礼，不过看这气度，和他们大公子，绝配！

武寺陡然想起一件事，收敛了神色，对着伯邑考严肃的说到，“大公子，车马已经准备好了，西伯侯正等您归家商量春祭之事呢！”

“事不宜迟，那便回吧！”伯邑考整理好着装，后退半步，抬手间的角度都带着难以言说的温和有礼，“婧曦姑娘，请！”

离开时，伯邑考看见寺庙墙上红漆斑驳，它也兜住了数不尽的风和雨。伸出手触碰，并不很脏，只是指尖沾上一片朱砂红，像盛开在神女眉间妖冶的红梅，似颓败，又似涅槃。

他暗自发愿，回到侯府一定亲自替圣德娘娘塑相，回归神位，护佑百姓。

武寺只带来一辆马车，男女有别，伯邑考也怕唐突了佳人，待南婧曦踩着车凳上了马车后要了一件蓑衣和斗笠坐在了马车外驱车，这让南婧曦看到后有些受宠若惊。

当即邀请他进马车来避雨，让一侯世子给自己赶马车，这不是让她心有负担嘛。

伯邑考看似温和斯文，实则心思敏锐，个性强硬，三言两语谢绝了南婧曦，一扬缰绳，驱动马车在雨幕中向着远方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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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伯侯府听到伯邑考归家的消息，饱经风霜的脸在皱纹横生的波折中也难掩慈爱，长期劳作精神矍铄起身走到门口观望，此时的他并不是主掌一方的西伯侯，而是殷切盼望爱子回归的老父亲。

“侯爷，您不必忧心，世子很快就回来了！”管家立在姬昌身后，嘴上是劝解的话，可脸上洋溢的喜悦可不比自家侯爷少，余光却一直向着大门频频望去。

“贵客登门，岂能失礼！”姬昌今日一早蓍草占卜，卦象最后得出的结果是贵客临门，会是他儿伯邑考迎入，此贵客天命不可言，和西岐有着不可分割的累世之缘，可以说是宿命，日后西岐之危能解于否全系于此人。

“贵客？”管家目露惊愕，西伯侯擅占卜，从未出错，能被他如此礼待之人绝非普通人，脸上也多了慎重。思及此，管家又是几道命令下去，侯府大堂瞬间又忙碌起来。

直到前门来报，姬昌被灼日暴晒的皮肤上显露出激动的神色，比西岐麦田巨大丰收还要欣喜，提起长袍向着大门走去，步伐稳重，常年劳作的他比与他同龄者更显几分老迈，可这双眼睛比苍穹之光还要耀眼明亮。

伯邑考先行下车，放好车凳，取来油纸伞，长袖覆在手背上，扶着南婧曦下马车，这样做既不会失礼也会显示出对女客的珍视。当然，伯邑考这份绅士之心南婧曦很是充满好感，把礼仪和敬重用行动做到恰到好处，实在是难得。

二人举动分毫不差的落在姬昌眼中，尤其是南婧曦下马车的时候，视线完全定格在她身上，并非是因为其容貌绝色，而是一身非比寻常之人的浓厚气息令他生出自卑之感，这种感觉是对神灵的敬畏，就好比日月星辰之下，终生皆渺小，多少年来他从未出现过如此失态，以至于南婧曦走到他面前还未反应过来。

“这位就是我父亲，西伯侯姬昌！”

“西伯侯安好！”南婧曦行的还是大荒礼仪，她仔细观察过，伯邑考之前向她问礼时用的也是大荒手礼，她照搬过来应该没有什么不对。

“姑娘不必多礼，快快入座。”姬昌绕是有些紧张，可面上笑意将这份紧张压了下去，就像往常一样对待后辈一样和蔼亲切。

“多谢侯爷！”

伯邑考向前一步，“父亲，儿子先去更换常服，烦请父亲替我好好招待婧曦姑娘。稍后我再向婧曦姑娘赔罪。”

姬昌乐呵呵的摆了摆手，伯邑考这才告退离开大堂。

南婧曦随着众人落座，坐下后却发现身侧小桌上已经摆好了汤茶小饼。

“春日多寒，提前备了汤饮去寒，姑娘可多饮些。”

“多谢侯爷！”南婧曦端起汤碗，发现温度正好适合，不烫口又不会太寒凉，简直可以说太周到。而且，南婧曦甚至猜测姬昌其实是知道她会来西伯侯府，这些东西是提前早就备好的。这更让南婧曦对西伯侯的卜卦之术深感佩服。

“婧曦姑娘，我可以这样唤你吧？”姬昌起了挽留之心，想拉进距离只能卑微的试探。

“侯爷唤我名讳就行，不必如此生分。”南婧曦观测出姬昌周身气运非常，隐隐有主宰这方天地的帝皇之气，只是目前十分薄弱，要不是她有天眼，恐怕任何神仙也无法查探分毫。加之她从伯邑考口中了解到姬昌为人，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日一见，对方功德加身，又为一方百姓谋福祉，是个上能勤政下能爱民的有勇有才之人，这样清澈明朗的人，在这混浊世间不多也。

“我观婧曦非凡尘中人，可见也是修行者，想来入红尘也为炼心。若看得起我西伯侯府，不若留在我西伯侯府做客，也好游览西岐风光，人间四季。”姬昌想过了，与其弯弯绕绕不如直言不讳，面前女子清心澄意，虽守礼，却也是个不拘小节之人，胸怀坦荡，颇有上位者王霸之风，只是那柔弱之身将气魄压了下去。

“西伯侯所言，亦是婧曦所想。”南婧曦正愁没地方去，这就是所谓的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了。

她迫切需要知道这个世界的走向，还有圣德娘娘的名号怎么来的。

“婧曦想必腹中饥饿，便用些饼子，尝尝西岐金麦的香味。”

长者赐不敢辞，对于这一家子的好意南婧曦欣然接受。向来重口腹之谷欠的她对这种原始制作方法做出来的饼也难得想尝试一二。

早就闻到麦香扑面而来的香气，在尝第一口后南婧曦顿时眼前一亮，这种看似普通的麦饼却一点也不普通，除了麦香味的浓郁在口中迸发，黏而不柴的口感更让她觉得这是难得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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