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45

面前的西炎王身材高大，修眉秀目，络腮胡多了几分老者的霸气，配上特有的磁性声音，完全是书中走出来的人物一样。

虽然已经步入花甲之年，繁琐华丽的服饰帝王服饰，但气质儒雅又不失霸气，不怒自威，贵气逼人，举手投足间自带王者之风。

经过岁月的洗礼，时光在英俊帅气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他曾经的气质始终不变。依稀能看到其年轻时的俊美，说是古装天花板也不为过。

不然怎么能哄得自己便宜外婆一见误终生，一入定终生。

“你是小夭？”

“长的一点也不像你母亲？”

西炎王与南婧曦对立而坐，那双充满精明的双眼几乎要把南婧曦给看穿，说这话不是不认同南婧曦的血脉，而是透过她的长相似乎在看什么人。

“都说子肖母，女肖父，赤宸和西炎王姬的女儿，我估计像赤宸多一点吧？”轻拿玉杯抿一口热茶，玉指修长，皮肤细腻白皙闪现着白玉的光泽，竟像是能工巧匠精心雕琢而成，直到微苦的茶水在口中化去，留下馥郁芳香，才恍惚察觉这茶不知不觉已经不复从前，时移世易，人心变化。

“你还真不遮掩？”这是西炎王自爷孙两人重逢以来第一次仔细打量南婧曦，她气质清冷，容貌却清隽，只是眉梢太过锋利，像是会划伤抚摸她脸颊的手。她不是一个甘愿听人摆布的傀儡，她是利剑，太过锋芒外露，没人降得住。

“有什么遮掩的，身世这东西，决定不了我的路，我认为我是谁，我才是谁！”

毫不避讳的一记直球，打的西炎王好半晌没回过神，只能双手交叠，拢了拢身上的皮裘，“你这个性子，和你母亲外婆，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话太不中听。”

不外乎西炎王会这么说，他也曾年少，有过炽热如火的冲动，不顾一切的勇气，却在一次一次选择中折断了所有，跟着自己的人越来越少，烦心事倒是越来越多，他现在格外想念有人搭手时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

闲时立黄昏，笑问粥可温。曾几何时，那个看着他笑就能开心一整天的姑娘，为他生儿育女，终究带着一切躺在了冰冷的地下。

因为对妻子西陵缬的愧疚，也就有了那个被他宠爱的没有边际的女儿西陵珩，妄动情谷欠，与赤宸首尾，弄出不少荒唐事。

他们也曾光芒耀眼，受人艳羡，和面前的女孩何其相似，但有一点不同，她们被情爱霍心，选择逆天而行，面前的少女却有着对情爱的淡漠，堪透人心的慧眼。

从她突然公开身份，堂而皇之回到西炎，就说明她已经准备好好打上一仗了。

之所以和自己静下心来谈话，只不过是在宣告力量而已。

“最近中原氏族动荡，是你做的吧？”

“外爷说什么呢？不是五王和七王做的吗？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是手无寸铁，流浪大荒几百年的弱势孤儿，翻不了这么大浪？”

南婧曦说完略带苛责的看了西炎王一眼，只要我不认账，你就不能奈我何，还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可把西炎王看的脸抽搐不已，

“看来在外面混了几百年，倒把这脸皮给练厚了。”

“算了，不是你做的就不是你做的吧！”

西炎王不打算追究了，反正南婧曦做的一切还真让他狠狠出了口气，这些年被氏族压制的实在够窝囊，两个儿子纳氏族女维护地位跟接力赛似的不停，在朝堂上蹿下跳，培植势力，捧着氏族的臭脚丫子跟熏香似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听着堵心，看着闹心，要不是他们还有点用处，玱玹还需要沉淀磨砺，他早就腾出手收拾他们了。

如今两个儿子算是废了，二王后人都是面和心不和的无能之辈，只会窝里斗，还得意洋洋炫耀与众不同，蠢而不自知，废物中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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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婧曦看西炎王一会怒不可遏，一会眉峰曲折忧愁不断，脸上的神色变化的比七月天气还要阴晴不定，就知道他肯定心里又在把二王这两个大孝子和那群大孝孙拉出来无能狂怒了好几次，要不是顾及用的是一个祖宗，说不定也会爆几句国粹。

差就差搞一个赢则双亲健在，输则族谱升天左右的全套。

毕竟老爷子是小门小户出身，少年时做下的荒唐事也是一箩筐，不高兴时说几句浑话也是真性情，直到身居高位后才越发沉稳内敛，规矩加身，为帝后喜形不怒于色，性格越发让人难以捉摸。

“外爷不会只是和我叙旧吧？”南婧曦蓦然笑了，温柔凝睇的一笑如冰上艳阳，冷清中自有艳光四射。

看着面前的外孙女雍容华贵，眉宇间透着不可攀的疏离。西炎王不可避免的承认她从一开始显露出来的这种姿态的确够强，对上自己的威势甚至不亚于他，好像任何人在她眼里都只是谈判桌上的对手。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纤弱之姿也能扭转强势。让人感觉自己像极了在困境里不得前路的困兽，哪怕力量强横，在一片沉寂和无望中只能绝望嘶吼。她就像个看客冷眼旁观，看尽人的丑态，等到你只剩最后一口气时，那就是她的收割时间。

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久到还是西炎王曾经面临生日抉择时产生的畏惧。

“说吧，你大张旗鼓的想回来，要什么？”西炎王已经准备好给南婧曦一个王姬的身份，对于这个外孙女，他本就没什么亲情。虽然她在皓翎和西炎之间选择了西炎，这让他心中略有慰藉之外，也无法忽视她身上流着的是西炎的血。

“外爷不会想给我个王姬的身份打发我吧？”南婧曦一眼就看透这个糟老头子的算盘，王姬说的好听身份贵重，摆在王宫里就是吉祥物，实则还不是靠联姻拉助力的牺牲品。也亏的他跟打发叫花子似的，都快升天了还净打小九九，也不怕西陵缬从地底钻出来透口气吓死他。

西陵缬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被他当成了贡品祭奠给了西炎，如今连她唯一的血脉也要衡量价码，也真难为这老头子想屁吃了。

“不然呢？”西炎王不明白南婧曦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女人不就是这个价值吗？

南婧曦笑眯眯的说道，“外爷，你说二王和七王的那些儿子们，是不是过的太好了，不如我帮你让他们体验一下生活如何？”

这是红果果的威胁，二王和七王囚禁不得出，连带着他们的儿子也都被禁足，若是她悄咪咪的做些什么，那就不太好了。

反正是没见过面没感情的沾亲带故的亲戚，弄死一个少一个，清净！

香炉象海中，博山下盘贮汤，使润气蒸香，以象海之四环。是器盖为山形，通气于上，下作螭虎仰首，以承之。复载以盘，虽若甚巧，然较之古制，殆未可彷佛也。

燃香润炉，无尘俗之扰，无车马之喧，在人与炉中间，只有袅袅弥散开来的几缕青烟。

此刻宫殿静寂无声，只见西炎王仁善慈和的面容终是没能长久，袅袅香烟间笑意在嘴边一点点被寒冷冰冻凝滞，轻微下垂的嘴角和沉如浓墨的眸光，终于像个征伐战场的凶煞将军，把肃杀和冷冽集于一身，无数威压如泰山压顶尽数向着对面柔弱女子而去。

“适可而止，我常告诫自己的儿子女儿不可以太贪心，贪心太多会要了他们的命，这句话用来警醒你，也不为过！”

西炎王将茶杯直接摔在地上，他的心正如烘炉上被烧灼滚烫的沸水，经不得一点刺激就能造成成倍伤害。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西炎王，风范不减当年。

南婧曦感叹西炎王变脸神速，堪称老祖也不为过，只是轻蔑一笑，“不愧是戎马半生，靠着牺牲美色成就霸业的西炎王，您有如今这样的底气，摆出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着实让我眼前一亮。不知多年前你征战四方时，借助女人上位可曾像今日这般有拍案震慑的力量？”

南婧曦说这话就有点毒了，就连室内仅侍奉西炎王的侍卫舟山都错愕万分，连连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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