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37

“正是！”老大夫恭敬行礼，言语间颇为尊重，“劳烦尊驾一观，只要您能开的出的价，这位夫人定能帮你解决。”

“夫人？”年轻男人眼神放肆的在蓝枚身上打量，惊愕中透着可惜，“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嫁人了，可惜了。”

蓝枚误以为对方是拿她开涮，意在让她难堪，刚刚升腾起来的旖旎心思如风袭尘烟散了个干净。

还没等她发作，却听到男人继续说道，

“姐姐这么漂亮，倒像是个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不知姐姐今年芳龄啊？”

“当不得小医师一声姐姐，我已有六百岁了。”

哪个女人不爱听夸赞之词，更别说这小医师长得如此年轻俊郎，比他家那个阴晴不定的死鬼丈夫要好看多了。

见蓝枚被区区几句彩虹屁夸的满脸娇羞，年轻医师再接再厉，“才区区六百岁，还是娇嫩如花的年纪，怎么就不能叫姐姐了。姐姐可是我看过这么多病人里，最美最好看的。”

这下蓝枚更是羞的满脸通红，只能青袖掩面，半遮半掩间正好和年轻男人炽热的目光相对时，那颗如死水般沉寂的心碰碰跳个不停。

“老头，这单我接了，你先回去吧。”

得到退下的命令，老大夫拱手作揖忙不迭退下，剩下的狂风暴雨他就不奉陪了。

“姐姐，我叫长生，您叫什么？”

“蓝枚？”

“蓝莓？姐姐的名字真好听，这个蓝莓可是我最爱吃的。”年轻医师说起蓝枚二字时的音色婉转，赛过深林人不知的青鸢，悠长的语调最是带着几分醉人的缱绻，一双眼眸比之山川流岚多了几分多情之色，让一向没有经过情感滋润的蓝枚红了脸庞，连带耳尖都比夏日荷花还要嫣红的美丽。

尤其是好吃那二字恰到好处，容易引人无限遐想。

蓝枚娇羞一笑，“蓝桥春雪君归日的蓝，惟和惟一，无待尔枚的枚。”

“姐姐真是博学多才，小生甘拜下风。”年轻医师故作玩笑，搞怪行礼，恍若一阵清风落在了他的长袍上，带去了几分温文尔雅，接着示意蓝枚落座，在快要搭脉问诊时瞥见一旁的婢女檀葑，意思不言而喻。

蓝枚只道是长生过分警惕，还是依了长生，“檀葑，外面守着。”

“是！”檀葑遵守蓝枚命令，出了门室。

在确定脚步声远去后，长生这才替蓝枚搭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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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后，蓝枚有些神色不宁的出了屋子，好在婢女檀葑就在不远处，迎了上去后将险些磕绊的蓝枚扶住，“夫人，您怎么了？”

蓝枚稳住心神，用力抓紧檀葑的手臂，强势的说道，“先回去。”

檀葑忍着被抓疼的手臂，她已经感觉自家夫人颤抖不止，一副牙关紧咬又恨意丛生的想要吃人的癫狂神色，从底层爬上来的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定是和刚才夫人诊治脱不了关系，想也没想就赶紧将人扶上了马车。

“大夫人，您究竟怎么了？”檀葑一回来就看着蓝枚在屋子里转来转去，随后阴沉着脸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秀水阁里点了数十盏莲花台灯烛，灼热的光线映得室内几如白昼，地面上澄金镜砖发出幽黑的光泽，恰如蓝枚脸上阴霾不定的锈青色，整个人似乎都被笼罩在深浅不定的阴影之中，像极了蛰伏在阴暗里的毒物，等待时机将猎物狠狠一口撕裂。

“檀葑，他们真狠，一个个的居然都想要我死。咳咳......”蓝枚得知自己多年不孕真相，顿觉心寒如冰，凄厉的声音在即将扩大时又只能强力压下，可难言的悲愤让蓝枚苍白的脸色添上了可怕的诡异，一双绿瞳渐渐变成了兽类的竖瞳，獠牙在光影间缓缓探出，狐狸原形在背后若隐若现，透着张牙舞爪的凌乱和疯狂。

檀葑吓的有些瑟瑟发抖，她虽然是涂山家最低等的三尾杂狐，却也知道，只有在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会把狐狸原形现出，企图用神族血脉斥退魑魅魍魉，震慑不臣之心，彰显地位。

“檀葑，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你和我应该是一条心的，对吗？”蓝枚语气轻柔，明明在笑，可檀葑却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压迫，那种心脏被人拿捏在手里狠狠积压的疼痛让她一下软了双腿跪下，“奴婢深受夫人大恩，一生侍奉为荣，尽忠尽心，永不背叛。”

“那就好，你是我身边的丫头，在这个府里，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了。你须得记住，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只有风光活着，你才能继续在涂山家享受这种尊容。”听到檀葑的保证，蓝枚心中总算有了一丝熨帖，可那埋藏在深处的寒意就如此刻冰冷难消，抬手将人扶起来，“我现在已经知道害我的人是谁了，你愿不愿意帮我？”

“只要夫人用的上檀葑，檀葑哪怕身死也要帮助夫人让作孽者自食其果。”

檀葑的手猝不及防又被蓝枚抓住，已经露出狐狸原形的她手掌不在纤润光滑，而是蓄势待发成了狐爪，又红又长的爪甲深深陷进了檀葑的掌心，钻心的疼痛让她暂时忘却了疼痛，比起身体切肤之痛，她更恐惧于蓝枚眉目间的阴狠毒辣。

“很好！”或许是血腥味让蓝枚泛着幽幽绿光的瞳孔恢复了一丝清明，很是满意檀葑的忠心，狐爪恢复成人手形态，还不忘替檀葑用灵力抚平伤口。

蓝枚越是这样喜怒无常，檀葑更是不敢掉以轻心，只得细问，“可是夫人，究竟是谁害你，莫不是防风意映？”

蓝枚眼中恶意难消，刚刚退去的残忍在度浮上，“原本我想过是她，甚至是涂山篌，只是没想到真正害我的人居然是涂山太夫人这个老虔婆，亏得我日日不落的前去侍奉，以为只要心诚，她就能看的上我，没想到啊没想到，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把我当做弃子，一块别人的踏脚石。”

“因为我是婢女出生，当年涂山夫人卧病在床，便是老虔婆把我指给涂山篌做妻的，美其名曰用来冲喜。人人都羡慕我攀了高枝一飞冲天，可这一切都是那个老虔婆的算计。”

“在我与涂山篌成亲前，她给了我一枚丹药，说是用来稳固修为早日怀胎的，我感恩于她的提携，没有丝毫疑心就当面服下。可谁知，这丹药居然是用来给我避孕的，刚开始境界的确提升不少，便是以胞宫精血为前提，气血两亏之后，纵然我已经化为七尾红狐，也在无进阶可能，多年被丹药蚕食的身体开始受到反噬，就像四出漏风的破房子，活着艰难，就连子嗣也是妄想。”

“涂山篌没有子嗣，我又是这个样子，他们怕是掰着指头数着日子等我的死期，好给未来族长夫人腾位子，休想！”

将这一切和盘托出，属于狐狸的暴戾气息就越发控制不住，蓝枚真的好恨，她恨涂山太夫人把他当玩意儿的算计，她恨涂山篌将她视于无的折辱，恨得心像按在棘刺上的疼，双眼阴凄凄的，闪烁着仇恨的亮光。像是一头困守洞穴、陷于绝境的母狼，准备把一切想毁掉她的任何东西都撕成碎片。

“那我们要怎么办？”檀葑闭了闭眼，这等隐秘告诉她一个不中用的丫鬟真的好吗？她本来就是南离大人送进涂山府来当眼线，顺便摸鱼休假的，不励志的她只想在底层摸爬打滚做做样子，谁知道会被蓝枚看中到身边伺候。日子过的比之前精细，可谁也没告诉她一个间谍需要承担生命的风险啊。

刚才表忠心的话不过是做做样子，只为安这位发疯的主子的心，世界那么大，她想去看看，要这辈子陪在这个蠢女人身边，开什么玩笑。

不过目前最要紧的是南离大人的计划要紧，安慰什么倒是其次，激起女人的反抗，祸水东引才是正事。

长生大人已经把前面铺垫好了，本来也应该继续由他接手。她甚至已经想好了措辞明天把长生大人请进府里，而不是被迫成为蓝枚的心腹，这剧本不对，她这算不算抢了长生大人的活儿啊。

算了，不管了，剧本总归跟不上现实里的变数。长生大人的出场已经足够惊艳，想来以后和蓝枚打交道的机会多的很，总会运行到正轨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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