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16

话一出口，相柳不免又有些后悔，明明是希望她欢喜的话临出口却变成了冷硬的刺。

或许是因为心里那份捋不直的莫名情绪，相柳立刻做找补，“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只能多找些回来，从里面挑出你最喜欢的，我可以帮你做成首饰。”

在说完后，相柳自己都有些愣住了。

如此温软的话绝不是他相柳说出来的，可能是当防风邶当久了，之前的仁慈和温柔都给了那个如风催花落枝头的女人，不免也沾染上了人的情绪。

南婧曦一听登时明白过来，相柳已经做好了被夸奖的准备，谁知对方却说道，“原来你是来贿赂我走后门的？”

原来你是这样的相柳！

“看来你也是挺懂人情世故的嘛，就是长了一张不好好说话的嘴。”

南婧曦趴在一堆鱼丹里面挑挑拣拣，“这些鱼丹你应该废了不少力气吧？”

“还好！”相柳听出南婧曦语气里潜藏的关心，眉眼都柔和了许多，阳光撒下来的温暖都似乎在为他开心。

“以后不用这样拼命，这些鱼怪也是生灵，杀孽造太多不好。”大荒众人信奉因果报应，相柳本就是大荒特有的品种，只要静下心来好好修行，一定能褪去妖身。杀孽太多，于修行不易，她更担心得是相柳的生命安全，哪怕他有九个头九条命，万一遇到硬茬子给用阴谋诡计暗害了可怎么办？

有九个头没什么了不起，他又不像孙悟空猴毛化万千，又不是哪吒三头六臂，人多势众对上敌众我寡，人人给他一刀或者一箭，都能把他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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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般的双眸如同冰雪，散发出泠泠然的光芒，相柳带着自暴自弃说道，“你这是在说我漠视性命，冷漠无情？”

一听这反讽的语气，南婧曦就知道这相柳又钻牛角尖了，忍不住喷回去，“你在口出什么狂言？我什么时候对你人参攻击了？不就是怕你哪一天丢了性命，还得我去给你收尸？也不看自己体型，死了要化为原形的，你那体格我得先考察什么样的风水宝地才能帮埋的下，再说你浑身都是毒，想给你缝缝补补估计都是徒劳。”

原来她在关心我！相柳那颗刚被玄冰寒冻的心突遇暖阳，被温暖的融化成了一滩春水，“你从没告诉我你喜欢什么，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说你的需求。我怕你不喜欢......”

他在海里寻找了很久，杀了很多鱼怪，甚至顾不得羞涩抓了刚定情的鲛人，破坏了他们的洞房花烛，只为他们用歌声吸引更多的鱼怪，他才能得到更多的鱼丹。

“其实我想说的是，像这种用血来彰显美感和地位的东西，我是不喜欢的。他们和我们，不就像这个世界圈养起来的食物吗？谁知道哪天会被老天爷收割。”南婧曦不免伤春悲秋，手中的鱼丹似乎也有些烫手，为了一个人的喜好而造杀戮，南婧曦甚至带着一种负罪感，连带对相柳也有了一丝疼惜，

“你是我的属下，你想保护我的同时，我也想护住你，一味的索取会让你很累。你深知这个世界的规则，杀戮太多，对你修行有误。”

他眉心微动，他垂头遮掩了一下自己眼底的柔光，嘴角的笑意径自蔓延而开，“海里的鱼怪大部分都是未开灵智的，而且他们最喜欢在入冬后去袭击靠海的凡人。这些凡人没有神族高强的灵力，在鱼怪这等凶猛的动物面前，他们没有丝毫自救和反抗能力。”

“什么，原来鱼怪这么可恨！”南婧曦没想到这个鱼怪这么可恨，对这些鱼怪的怜悯也只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便如潮水迅速退却，脸上的表情从原先的担心同情瞬间换成了愤怒和赞同，

“漏风被，杀得好！下次叫上我一起，你去杀，我给你敲锣打鼓！”

“咳咳！”相柳刚端起喝的茶差点贡献给了大地，想扔杯子的冲动在只有一秒后迅速压下，扭头朝着南婧曦恶狠狠的道，“是防风邶！你在给我乱起外号，我就......”

“你想怎样？”南婧曦惊讶的看了相柳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好奇，等着他说下文。

“我就......继续拖欠欠款！”在南婧曦揶揄还带着威胁的眼神中，相柳也卡了词。不是他强势不起来，而是他没钱真的会被人掐住脖子，身为一个男人，居然没有攒到钱，所以他才会尽量缩在屋子里不出去，不出去就不会有消费，有消费就不会肉疼。

南婧曦听后大失所望，“漏风被，你知不知道，你全身上下就你这张嘴最硬了。”

“我不止一张嘴硬，我其他嘴也硬，你要试试吗？”

相柳倾斜着身子靠近些许犹如一抹红霞粲然耀眼，根根分明的银丝垂顺在背后如玉雪堆砌的霜华，玉润肌肤被是被灵气浇灌出来的琼枝玉树，是众人仰望却无法触摸的暖日明霞灿烂，只能以臣服的姿态屈居在他光华之下。

南婧曦一时看的有些呆滞，她突然觉得头有些昏沉，已经渐渐沦陷在那琥珀般的蕴意暖阳中，最是那白色衣袍上的珊瑚花在浅金色的碎光一路铺过来，仿若朝阳映照下的海川上的涟漪。

在如此旖旎梦幻的气氛中，总会有人率先打破。

“少对我用美男计！”南婧曦一把拍开这令她近乎慌乱的容颜，心中则不停的朝着自己泼冰水，九头蛇除了冰系法术一绝之外，魅惑之术也仅次于九尾狐之下，这货绝对在拿自己当实验品，她不能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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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轻不重的一巴掌让相柳多少有些下不来台，见惯了对自己刀剑相向的，也有背后放冷箭的，也有组团掠阵折磨自己的，就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一个女人用巴掌的方式教他做人。

相柳的表情在一瞬间转换了多次，近乎杀人的目光最后被压制成了轻微的愠怒，视线落在那青衣之上，是霞光万道中丝丝缕缕抽出来的绝世光华，是苍山含翠的高傲起伏和柔婉多情，是绝世画卷中飞来点睛之笔。

心思百转间，那点因为被冒犯的怒火就这样被一场润物细无声的甘霖轻松泄去。

此时，针对相柳挨打，背后虚影的八个头凑在一起开始了讨论。

其中的二头，“我就说了，美色对女人是必杀技，刚才她绝对被迷住了。”

大头伸了伸细长的脖子，骄傲的眉眼傲视着其他几个头，“本大头用的是最顶级的魅术，虽然没有九尾狐效果那么猛烈，对付神族，绰绰有余！”

三头用蛇头把大头撞了一下，“你些魅术修炼还不到家，看婧曦清醒的多快，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大头毫不示弱的回击，“别撞我脑袋，会犯傻的！”

三头气急败坏，“你本来也不聪明！”

大头和三头开始了争执，那一声声吵闹在相柳脑海里像极了狂暴的海啸，浪打礁石，毁天灭地。

突然，一个带着看破红尘的语气骤然拉回了逐渐狂暴的相柳，“世间难得清醒人啊！”

其他头纷纷凑了过来，“什么意思？”

二头用一脸已经接触到真理的表情，意味深长的说道，“这还不简单，南婧曦不是对咋们的美色无动于衷，是因为她能在感情里保持绝对的理智，不会被蒙蔽，做出错误决定。”

其他头，原来如此！

八个头的分析就此落下帷幕，相柳在短暂的安静中也找到了根。

“很好，有这种警觉很好。”这样他也不用怕南婧曦以后被人骗了。相柳开始自我开解。

相柳挥了挥衣袖，在空中飞舞出最美的姿态，就算无风而动，在划出一道弧线中，南婧曦莫名觉察到点点抑郁。

“你......怎么了？”始作俑者的无知无觉是对清醒者最大的挑衅，感觉智商层次被降低的相柳心似乎被巨物堵住，就连九个脑袋都仿佛中了毒似的快混过去，好在最主要的头承受能力不错，也只能紧咬牙关，挤出两个字来，“没事！”

南婧曦:她瞅着不像没事的样不，难道是内分泌失调，加上九个脑袋挤在一起空气不够用引起的短暂性表情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