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九悠的心思

吃完饭后大家本要四散休息，沈珍珠作为这支队伍中唯二的女子，自然是要紧跟九悠的。李俶本想避嫌去别处休息，但看着肖华毫无移动的迹象，便也不甘心离开，就近找了块石头靠着休息。默延啜看着李俶的动作，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只能在这陪着。弄到最后，几人竟跟之前一样，几乎没动位置。

九悠凝望这远方的夜空，周围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寂静的空气里只能听到火焰燃烧树枝的噼啪声，“大华，这次回长安后，我便要成亲了！”九悠忽然低声说了一句。

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在这寂静的氛围中，仍然传进了周围人的耳朵，最起码旁边的沈珍珠和李俶已经睁开眼向九悠看去。

“冥婚吗？”黑暗中再次传来的是肖华毫无起伏的声音。

九悠深深吸了口气，“大华，你这样聊天以后不只找不到老婆，恐怕连朋友都很难有啊！”

“哦，所以你不只要辜负我，连司徒唯也要辜负是吗？”

九悠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哀语：“我已经失去了师傅，失去了小师兄，不能再失去家人了！”

“需要我去把杨国忠杀了吗？”这句话从肖华嘴里说出来，好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却不知扰乱了多少人的呼吸。

“杨国忠啊，他现在是大唐丞相，身兼40多职，又有贵妃的盛宠。他现在死了，便是死于任上，当今圣上恐怕还得加封谥号什么的，我杀他图什么呀，让他醒掌天下权，死亦得哀荣吗？”九悠嘲讽的回道。“对一个最好的报复，便是让他失去他最珍贵的东西，对杨国忠来说，那就是权势富贵。仅凭我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做到的。所以啊，大华，我以后可能就是深宅大院、一豆灯火，了此残生了，你跟着我估计也只能看我天天习字绣花，然后变成一个我自己都不认识的人。”九悠听着傍边毫无回应之意，便继续说道，“世界那么大，风景那么多，你应该去看看。看看长安城内的万家灯火，姑苏城外的渔舟唱晚，西域戈壁的大漠孤烟，云南滇境的碧玉森渊。五色五感不是虚妄，而是人生在世的价值，不然你说人活一世，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图什么，不过感受二字。说不定，你走着走着，便能发现更值得你追随之人，或者找到自己未来的路了呢。若是十年前，不，五年前你与我说你要跟着我，我定会欣喜若狂，然后带着你天南海北，畅游天下。但是现在的我做不到了，你跟着我，可能永远都找不到你要走的路，直至蹉跎一生。”九悠眼神空洞的望着夜空，其实今天得到的答案遮住了她心中最后的希望之光。那镂空龟纹不倒随身手炉乃是自己送给小师兄十二岁的生辰礼，不论花纹还是构造都是九悠一手设计的，司徒唯若是平安，绝不会让他离身的。

肖华“我不相信那个八岁时说出‘我来，我在，我征服’、十二岁时说‘我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女子，是几堵围墙可以困住的。”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啊，”九悠低声重复着自己幼年时的豪言壮语，怆然一笑，“这难道不是一听就是用来忽悠你这种傻憨憨的吗！”

“那便跟着你，看你忽悠更多的傻憨憨也不错。”肖华自始至终语气毫无起伏。

九悠长叹一口气，“算了，不劝你了，再破了你的心境，估计下辈子我该给你当牛做马了。不过你刚刚这话倒让我想起我还有件人生大事没有完成呢，你跟着我说不定还是能看到点风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