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是什么让你觉得春天到来?可能会回答那新芽上的莺莺燕燕,可能会聆听到尚未全部解冻溪流的泠泠细响,或许会瞥见那飞舞的杨花弥漫了天际,或许是对未知的未来的那充满蓬勃朝气的期待。
春已经悄然无声的降临,烁离正侍弄着窗前的兰草,阿歌突然冒冒失失的闯进来,额角泛着几滴汗珠,手捧一簇鲜花,笑嘻嘻的对烁离说到:
“娘亲,花送你,我找了半天,这些是最好看的。”
烁离弯下腰来,脸上挂着那一抹熟悉的微笑,轻轻抚了抚阿歌的脑袋,对他说道:
“谢谢阿歌,娘亲很喜欢,可是你把花都摘了,别人怎么赏花啊,以后不要摘花了。”
阿歌懵懵懂懂的点着头,玄旌拍了拍阿歌的后背,附在他的耳旁对他轻声说道:
“阿歌,那边可是有新摘的果子,来晚了,可就没有了哦。”
听到这里,阿歌咧开嘴,欢天喜地的跑开了。玄旌却换了一副严肃的神情,仔细看,还透露着几分悲哀,他缓缓开口道:
“你真的要走吗?”
烁离还是挂着那一抹温柔的笑,望着远方的朝霞,对他回答道:
“对啊,翎寒阁只有我一人未遭杀手,而阁主的遗愿就是将这文书送往魔界,交给那个人。”
“魔族人向来凶恶,你有几成胜算?”
“无论有几成胜算,都要去试试啊,这是你说过的。”
玄旌凝望着她那抹微笑,心中却滋生起一种别样的滋味,他垂下双眸,叹了口气,又挂起一抹微笑静静的看着朝霞的色彩错落在她的脸上。
“放心吧,你拿着同心牌去魔界寻我,一定可以寻到的。”
正午时分,烁离已经到了城门下,纪筱拉着她的手一遍一遍叮嘱,她挂着微笑做为回应,等到纪筱说完时,烁离才开口对她说道:
“阿歌还在休息吧,阿姐,有一件事需要托付给你,可以吗?”
“当然。”
“魔界险恶,恐怕不能带阿歌去,他也到了该入学的年纪了,阿姐,你是临渊的学子,能将他送到临渊吗?”
“自然可以,夫子为人宽厚,一定会收阿歌为徒。”
烁离虽然挂着笑,眼角却挂着几滴泪,抽泣着对纪筱诉说:
“阿姐的恩情,烁离一辈子都不会忘,您若要什么需要,烁离一定竭尽全力。”
纪筱笑了笑,将手搭在烁离的肩上,对她带着几分玩笑的语气缓缓开口:
“你啊,就给我平安回来,小旌还等着呢。阿歌那么招人喜欢,就算你不提我也会提议让他入学。”
烁离也笑了笑,取出一个锦囊递给纪筱:
“阿姐,还劳烦您将这个递给夫子。”
虽然风沙平息了几分,但还是遮蔽着眼前的路,长路漫漫,拭目以待,走着走着,她又回头望了一眼城墙,在瞭望台上,一人伫立在那里,久久不去,她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怀揣着希望踏向前方。
辞去数日,纪筱从临渊归来,玄旌看见后立即赶上询问:
“夫子怎么说?”
纪筱歪着头朝着玄旌笑了笑,便继续向前走着,又一边回答着:
“自然是接受了,不过还有一事,”纪筱转过身来,面对着玄旌,倒着继续走去:“那个锦囊我拆开看了看,小离说啊,他姓玄,叫玄歌。”
一种别样的滋味在玄旌心中蔓延,谈不上是喜悦,但却让他欲语无言。他拿出了那挂在腰间的同心牌,望了望那被风沙弥漫的天际。
远方的伊人,愿你安好。
虽然是白天,但魔界的上空总是阴沉一片,使人分辨不出究竟是半天还是黑夜,烁离漫步在魔界的街头,总有一种不明之力压抑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根据手中文书上的线索,大概确认了位置,她望着眼前的居所,泛起几分疑惑,这人在阁主言中那是何等的位高权重,而眼前不过是一个马厩大小的破茅草屋。
她半信半疑的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吱吱呀呀”的响声一遍遍回乡穿透这宁静的环境,她轻轻的踏进,打理着四周。
“有人吗?”烁离试探性的问道,好奇的打量着。她刚踏进另一只脚,那门竟然迅速关上,她心中一悸,突然一盏灯不知怎的被点亮,照亮了屋内。
在她眼前是一串楼梯,但是通往地下的,楼梯内并不昏暗,反倒被灯光映衬的很敞亮。
她向下走去,那楼梯就如同登山般,时而向上,时而向下。
在她走了一阵子后,眼前的楼梯被溪流取而代之,她刚踏上楼梯边的小舟,溪流的水势就开始迅猛的向前奔流。
不一会,小舟便载着她走出了这个山洞,在她面前的是一座形似客家住宅的建筑,当琳琅的灯火点亮了这个住宅时,她才发觉天已经被夜幕取代了,灯光映衬着门前的牌匾,“影杳阁”三字在明媚的灯火中似乎衬的不怎起眼。
溪流直接将她送入了那栋大楼内,一位女子抱着琵琶走来,优雅的朝她笑笑,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微微鞠躬。
“你就是主上说的新来的吧,我叫霓幻,幸会。”
“新来的?我只是来送个东西而已。”
“姑娘不知道吧,翎寒阁阁主大人就是的遗愿就是希望你能有个安稳的生活。”
翎寒阁的少女向来能歌善舞,安排在舞坊就是最好的打算,而这影杳阁麾下本就有一舞坊
熟悉了环境后,烁离也慢慢在这里打出了名气,一些达官贵人,王侯将相举宴时都会请她起舞助兴。
城南的一家酒楼宴请了一个几位客人,似乎是位高权重的。一曲罢,她鞠了鞠躬,余光突然瞥见一熟悉身影。
一对狼耳,腰间所挂的明显是弓弩之类的兵器,她不顾现场人语的哗然,用目光追寻着他的背影,目不斜视的朝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追了出去。
可是她一转身,那身影就如同蒸发般杳无音信。
她怀着几分落寞返回酒楼,继续舞完那没有结束舞曲。而眼前的事,却吸引了她几分注意力,一位少年模样的青年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对弈。据那围观之人所言,那老者是魔界棋坛大家,而那少年,却是不知何时涌出的新秀,今天的贵客就是他们。
人语中似乎皆是鄙夷少年的自大与不敬,那少年虽然眼神盯着眼下的棋盘,却缓缓开口:
“即使是神明来了,没有试试,岂敢妄下定论?”
人群中霎时间寂静一片,少年轻轻捻子放置于棋盘,抬头对眼前人笑道:
“老先生,您输了。”
那老者捋捋胡须,轻叹一口气:
“唉,后生可畏啊。”
那少年打理了一下衣衫,直径出门去。
烁离呆呆的望着那人的背影,似乎,有人也这么说过。
没有尝试,岂敢妄下定论?
那少年却走入那形似马厩的茅草屋,乘着船来到了影杳阁。不过,阁中的所有人看到这少年,都纷纷向这少年行礼,他直径走向楼阁的最深处的一间内阁,缓缓推开门扉:
“义父,今天您帮我约的棋,我赢了。”
“嗯。今天可否见到一个舞姬,是个兔妖?”
“见到了,不过今天她在舞没有结束时突然奔出,行迹诡异。”
少年走出内阁,余光突然扫见那个姑娘,在这筒楼的正对面,那姑娘拆开一封信,一页又一页的翻读,脸上挂着温柔的笑。他从小到大,似乎根本就没有见过这笑,周围的人要么是冷脸相待,要么就是强行堆积的假笑。
只有她,笑的很温柔,很明媚,自然
烁离读着临渊那来的信,她没有想到,不过一年半载之长,玄歌竟然已经会识字和写信,信中说,临渊的夫子总是夸他天赋异禀,不管是学习法术还是学习知识,而这封信,就算是见证吧。
她暗暗感慨,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他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术师,更甚成为一个优秀的仙君。
可是这信,是寄到影杳阁,她知道,未必别人就不知晓。霓幻走入内阁,行了一礼:
“主上,据那临渊来信所言,那孩子的母亲,就是烁离。”
“既然那临渊的老头不是说那孩子天赋异禀,我们在那里的暗探说那孩子是魔族与妖族所生才得以天赋异禀。”
“那我们随便抓一只妖就可以完成,大可不必迁就烁离,让她一步步信任我们。”
“不,暗探还说,那孩子妖族的血脉,不是普通的妖,所以将烁离抓来,才是最为保险。”
烁离整整将信翻看了了三四遍,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以致有人朝她迎面走来,她都没有发觉。
“敢问姑娘芳名?”
烁离连忙收起信,挂着微笑回答道:
“我叫烁离,你呢?”
那青年也轻笑道:
“我叫易秋,幸会。”
而那抹微笑,竟也与他相似,一时间,烁离竟然觉得,是他来了。
她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一定是自己过于思念他了。可是路途遥远,她不能旷了宴请,给影杳阁抹黑。
“听说你是从妖界的翎寒阁来的,那么一定会下棋吧?”
“算是,会一点吧。”
易秋不过才下了区区十步棋,烁离就显露出踌躇的神色。凝起来眉注视着这棋盘,举棋不定。
而易秋瞥见她这神态却莞尔一笑,烁离抬起头来,尴尬的笑笑:
“我很笨吧?”
说完,她便举手欲落子,易秋用手指挑起她的手:
“你可想好了?落子无悔。”
烁离便缓缓的将手抽回,用着试探的抬头问道:“那...我该怎么下?”
“不要只顾眼前的蝇头小利,逢危须弃。”
易秋一步步教着她棋路,烁离一步步的听着,仿佛找到了之前的那种快乐,可是终究不同。
他在她的心里,终究是一种信仰般的存在。
易秋抿了口茶,轻轻笑道:“你赢了。”
“哈,我赢了?”
烁离开心的笑了,开心的像个孩子,明媚的就像四月里的阳光,映射进他的心里。
这一刻,他的内心似乎悸动了,这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