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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共有

相思畔(她与郭麒麟)

因为是顺产又年轻,在医院根本没待多久就被接到了月子中心。栾真自己母乳喂养倒有点困难,于是在肉肉小朋友还没多大的时候就开始了母乳和奶粉混合喂养,等到取了大名叫郭晅的时候就直接改成了奶粉,倒省了那许多麻烦。肉肉这个小名是栾云平给起的,郭晅这个大名是栾真给起的,名随了栾家,姓随了郭家,倒也算得上是公平公正。

为了能更好的照顾家庭,郭麒麟打算在肉肉上幼儿园之前都歇一歇娱乐圈的活儿,常驻小园子,好好练一练相声上的功夫。一来不忍心他家壮壮寡妇失业,再这么孤单飘零下去也不像话;二来在小园子工作多舒适,能近距离接触观众,其乐融融的。这样一安排,虽然家庭年收入减少了,但栾真就能尽快返回校园。家里有爸妈老公还有专门请的阿姨帮忙,她身体恢复之后就开始上班儿了。赶在自己带的第一批学硕毕业前回校园,听完毕业答辩。又帮着那几个工作没着落的介绍介绍,心里那股因为家庭耽误学生的愧疚劲儿才被压下去点。

有了孩子后小夫妻两生活就围着孩子转了,日子都是这么计算的——“肉肉今天会翻身了、肉肉今天踉踉跄跄的能走路了、肉肉今天第一次叫爸爸/妈妈了、肉肉今天开始吃辅食了、肉肉……”郭麒麟是个很能扛事儿的爸爸,为了不吵栾真那教书育人、定分止争的工作,和阿姨两个人负责了孩子晚上和白天的活儿。肉肉小朋友也成了德云社小园子里包袱生产大户,奶爸郭麒麟在给妇女们签名的时候总喜欢交流:“你家那个辅食都是怎么吃的?晚上闹不闹?粘不粘人?”

外头人后来总在栾真面前酸不拉唧的说:“你老公真好,给你挣着钱还带着孩子,这么好的老公再多生几个也愿意。”一开始栾真总觉得这些人大惊小怪的,直到某日夏夜回家,她刚上完课、又准备新接一个无偿的诉讼,还觉得自己累的要命。一回家就发现郭麒麟坐在沙发上抱着孩子哄他睡觉,孩子倒没睡着,他睡的死死的。阿姨看见她回来赶紧说:“先生太累了,难得肉肉不闹脾气,太太你就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吧。”

“肉肉平时不都很乖的嘛。”

“这么小的孩子也不会说什么,就会哭呀闹的……不过太太你当然不知道了,每次肉肉闹脾气的时候先生都怕吵醒你,自己一个人在客房里把孩子哄睡着了才回房间。一清早的又起床给孩子温奶,平时小孩子发起脾气来可不得了。我专门给人带小孩都多少年了,第一次看到这么尽心尽力的爸爸。”

栾真这才发现,自己生完孩子之后几乎不操什么心。平时在家的时候孩子总是乖巧可爱,周末就往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那里轮流放一天,周日晚上才接回家。倒是郭麒麟,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整个人气色都不大好,尤其这时候怀里抱着孩子睡觉,还无意识的轻轻拍肉肉的背。人人都说女人生了孩子就是黄脸婆,他们家倒反过来。

心里不知道怎样愧疚,她一开始就知道郭麒麟对自己的包容和理解,但也总觉得别人家日子也都是这样过来的,哪有什么特殊。直到现在才知道他因着这个小家庭迁就了多少,商演、电视剧、综艺、电影能推的都推掉,就是为了能让她轻松点。

蹑手蹑脚的溜进浴室,赶紧洗了个澡,等出来的时候郭先生都醒了。这才刚孩子睡着,他就倚在床头看育儿书,穿白体恤和花格子睡裤。栾真看着看着就笑了,还泛着一股子心酸,被婚姻家庭这么一折磨,眼前的这个郭麒麟哪里还有几年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她瞟了一眼躺在小床上安稳睡觉的孩子,带着还有些水汽的湿漉漉的头发钻进先生怀里。郭麒麟揉着她的长发,带着笑问:“怎么啦?”栾真本来计划告诉他:我过两天还得出差,去一个离北京相当远的城市,打一个关乎当地无良大企业肆无忌惮排放污染物的案子,而且几乎没有任何酬劳,估计吃住都要自费,这个月的那点工资又要被她这么嚯嚯完了,孩子的奶粉钱、尿布钱都要你多努力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她的丈夫身上有很居家气味,孩子的奶香味和晚餐的南瓜味融合在一起薰的人暖暖的直想睡觉。

“是不是又要出差?”

从肉肉出生到现在两年多,栾真年纪长了两三岁,她正迎来自己学术、实务上的巅峰时期,论文、研讨会、专家证人、代表律师疯了一样的做,出差更成了家常便饭。平常这小女子只要往他怀里一靠,郭麒麟就知道她要说什么。怎么今天倒不说话了?


“对不起。”半天,栾真才闷闷的说。

郭麒麟还一时没反应过来,很意外的看她。

“要你照顾家庭,照顾孩子,才多大就跟个大叔一样。”


郭麒麟本来还没在意前半句话,后面一听大叔两个字才气愤。多年夫妻,早知道这小妮子身上每一处弱点,专挑她的痒穴下手,把栾真挠的咯咯直笑,上气不接下气。一头海藻似得乌黑亮丽的长发铺在床上,脸颊红的就像春日里鲜妍的桃花,明亮妩媚的眼睛一点没变。生育没给她带来什么负面的影响,只是令她更美,真正的盛放。

郭麒麟瞧的心动,唇齿厮磨的时候他说:“你叫谁大叔?叫你看看你爷们儿的厉害。”两个人身上温度俱是烫的惊人,四目相对的时候简直如两军阵前厮杀,火光四溢、刀光剑影,正是千钧一发、箭在弦上的时候,两个人还是很有默契鸣金收兵。再怎么说身边还有个鬼精灵,再不着调的父母也没法儿当着孩子的面这样胡闹。

“得把这臭小子送走,赶紧弄去上幼儿园才行,要不太耽误事儿。”

看着郭麒麟恶狠狠的咬着后槽牙说这话,栾真才觉得他身上有了久违的少年气。

“说真的,你累不累?要是你辛苦的话,我就在家里带孩子,你出去做你想做的事儿。”

郭麒麟还当什么大事,值得她千回百转的。

“不累啊。咱们家里还有阿姨呢,岳母和我妈都还能帮上忙,我也就是力所能及的。再说了现在在小园子说相声我看挺好,踏实。你呢,你就放心在外头闯,我这儿绝不能给你拖后腿。”

栾真还从没想过这话能从男人嘴里说出来,要不是还明确知道自己是个女人,对面的是丈夫,她一声「贤妻」就要脱口而出。

“我这次的案子是真的挺着急的,又快到了诉讼时效,等这次回来了我肯定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

“行了,娶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笼子里的金丝雀。该往外头飞就飞吧,还记得回家就成。”

后来也是过了很久,有一次过郭麒麟在家看着孩子玩儿,肉肉无意间调台到了新闻台,上头有记者采访栾真,他才知道这是个多么大的案子。那是个轻工业制造工厂,工厂坐落在苏北一个小县城里,城里四分之一的青壮年都曾经或者正在那工厂里工作。时间一长,那地方的癌症、白血病等绝症呈井喷式爆发,当地民众一合计,绝症都是从工厂搬来开始的。可是苦于那企业财雄势大,而且关于化学物质的研究和发现从来需要时间,在里头工作的核心研究人员收了钱,哪里会轻易出来举证,拆老板的台。这官司也就一拖再拖,后来发现那企业甚至没有处理废水的设施,直接将废水倾倒在工厂四周的荒草地里。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来北京上访,被政法大学的学生接待,栾真才知道这官司。

所幸大学里头各方面的法治人才都突出,栾真和她的同事们组成了一个律师团队,又出钱找关系请了几位第三方专家证人,一审终于胜诉。别人或许不清楚,郭麒麟却知道,栾真这段时间将几乎全幅精力都放在这官司上,没日没夜的找证据、开视频会议,她能赢这官司在名声上当然好。可作为枕边人,他根本来不及关心这许多内里情节,在乎的始终都是她这段时间饭吃的少了、觉也不香。

等郭麒麟满怀疼惜的看向妻子,冷不丁来了句:“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关心你”时,栾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行啊你,在家待久了还会来两句海子了。”

“我认真的,这案子都结了,你就好好休息休息,把这两天掉的肉都补一补。”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这才一审呢,对方怎么可能就这么停了?我们现在就赌他们肯定提起上诉,准备二审着呢。听说他们最近在接触一个很厉害的律所,反正就是还没结束。”

“林哥,你知道我们这次一审为大家争取到什么赔偿了吗?”

“多少钱啊?”

“合着那新闻你也没仔细看啊?”

“看了啊,你还挺上镜。别说,穿个小套装,往那儿一站,特别好看。”

栾真被他逗的哭笑不得。

“只要在他们污染物辐射范围内的受害者能证明自己的身体健康是因为该企业的污染物不当排放导致的,简单说就是能证明因果关系的,所有受害者的医疗费用都由他们负责。”

郭麒麟就稀罕她那双冒星星的双眼,亮眼,晃的他心里高兴。但凡说到这种伸张正义、劫富济贫的时候她满心满眼的欢喜得意藏都藏不住,用郭太太的话来说这就是「朴素的法感情」,他却觉得这是高尚的人性在闪光。

他也被这光芒震撼,“行,这下你可露脸了,人家央视都报道了。我也得努力,咱啥时候能靠说相声在央视新闻台上露脸呢?”

栾真看他故作深沉的样子就想笑,把满地乱转的肉肉往他身上扔——“我看你还是比较有希望因为全国十佳奶爸上央视。”

“行,奶爸就奶爸。但咱可说好,你这些成绩那都有我一半军功章。”

“何止一半?从我们结婚那一天开始,你,郭麒麟先生就被神圣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所约束,我们财产共享,债务共享。而你我的每份赞誉也将与彼此共享。是共同共有,不是按份共有哦。”

“你就这一套套的,就靠这些听不懂的话把我骗的团团转。”

“我不止一次的感谢苍天、上帝或者佛祖,谢谢他们能让你陪我度过这个漫长而又短暂的人生。”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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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之前答应过大家,这篇如果可以写会一直写下去,但是说实在的,相思畔拖了这么久,写到这儿我真的觉得就可以结束了。

那个平行世界里的真真和大林,有孩子、有房子、有车子,最重要的是有自己的工作和理想,他们互相依偎、共同努力,一直朝着一条笔直的大道往前走。那么写到这里,就应该停笔了。

如果大家想看的话,我可以在后头出一个肉肉宝贝的、其他人物的番外。

但是正文就在这儿停吧。

以及本文中说到的案子是一个美国历时七年的案子和中国一个最高法指导案例的混合品,现实中这种案子一般要打很久,但是因为是文嘛,所以就可以夸张的写快一点。

最后,共同共有的意思是不分你我。

按份共有是指按照比例或者份额分割所有权。

所以两者在本质上有着根本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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