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踏飞燕

袁维强从事玉器、古玩行业多年，对业内潜规则了如指。老袁从新加坡回来，路梅生在易城九重天为他接风洗尘，顺带叫上尹阿水、姚继鼐、琚高祥作陪。饭吃到一半，老袁面前桌上的电话“嘀嘀嘀”的响了起来。

“哎，哪位？”老袁问道。

“东山客户。到易城，刚下动车。有货要脱手。”电话那头应道。

“到畔江大道九重天大酒店201包间来。”老袁低声道。

天色已黑，半个月亮，像把镰刀，挂在西边天空，那是一弯上弦月。两个背着双肩包的壮汉，乘着夜色，敲开九重天大酒店201包间门。

先是一个黑脸大汉在包里摸了半天，掏出个锈迹斑斑的大铜盘，老袁用眼角余光瞟了下，摇摇头。

站在黑脸大汉边的另一红脸大汉，在自己双肩包里掏出个玉如意。

老袁还是摇摇头。

他一摆手，大声笑道：“把A货拿出来吧，我没时间跟你们玩呢！”

“要得！”那两大汉同声应道。

红脸的那位解开夹克，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一黑色皮包，打开包拿出个青铜做的小马。

老袁眼睛一亮，顺手接了过来，仔细端详，又翻过黑色的底座，用桌上的牙签挑了挑，再从自己的挎包里取出放大镜仔细察看。

半天，老袁点了下头，伸出三根指头：“这货还凑合，三个钱。”

“四个可行？”黑脸大汉急道。

老袁摇摇头：“回去和你们老大商量下，我最多就这个价。”

那两个大汉在一旁嘀咕了半天，红脸大汉就出去打电话。

大约过了三分钟，红脸大汉进门对老袁笑道：“就按您老说的。成交！钱到这个账户。”老袁记下账号，拿起桌上的手机转了300万。

两个大汉转身离去。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老袁估计那两人走远了，才长长地透了口气，对众人笑道：“兄弟们，这可是件好宝贝呀！”

路梅生顺手接过一看：“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铜马嘛，没看出什么名堂。”。

“这是东汉时期的名品。业内叫‘马踏飞燕’也叫‘马操龙雀’。最起码值60个。”老袁伸出手比划着，他神秘一笑。

“你们看这马的右后腿，踏着一只临空欲飞的小燕子，上边青铜做小马。马的三条腿都是悬空的，头部高昂，马尾飘逸，整匹马呈飞奔状。”老袁得意忘形，把作品放在左手上，高高抬起，对着灯光。

阿水起身上厕所，碰了下老袁得胳膊。

那‘马踏飞燕'眼看就要从老袁手上掉下。“哎呀，不好！”老袁惊叫一声，右手一个下托之势，接住了青铜器。

“你也不小心点，要是摔坏了，可就一个钱也不值了！”老袁责怪阿水道。

“对不住，老大。小生一时内急。您老哥就是高手，反应如此之快，这件宝物不会落地的。”阿水冲老袁一咧嘴，一路小跑，急匆匆奔卫生间去了。

“这个冒失鬼。”老袁继续道：“在我国先秦的青铜器雕塑，主要以静态为主，体型较大，如司母吾大方鼎，秦代的兵马俑。到汉代雕塑，做工讲究三维动感空间造型。此外，如果采用与壁画同样的方法，雕刻青铜器、玉器，那就不能使飞奔的马儿保持平衡。”老袁喝了口酒。

他继续道：“‘马踏飞燕'的精妙之处，在于这件作品，在马的右足下按上飞鸟型底座，用飞燕底座固定飞马。可是，问题来了。上重下轻，放在桌子上，这马踏飞燕'易倒啊。”

“那如何解决这一问题呢？”路梅生问道。

“看，这只灵动的飞马，和底座的小巧的飞燕，多么的和谐，多么的协调。这很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计算好的，马的重心设计，底座的灵动飞燕，既符合现代力学原理，又使得二者完美无瑕的结合，天然混成。看奔马的轻盈和飞燕的飘逸，二者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双双得到完美的结合，这种工艺只能是汉朝能工巧匠能做到。这作品是汉代手法，错不了！”老袁兴奋地一拍桌子，大叫道。

一旁的路梅生和阿水均吓了一跳。

“老大，我看你今年要交好运，大发了！。”阿水一旁笑道。

“那是！你没看我刚才用竹牙签挑了下飞燕的底座，再用放大镜仔细端详底座半天，底座露出‘龙雀蟠蜿，天马半汉’的字样。”老袁继续道。

“这诗好熟，以前在哪见过。哦，想起来了，出自张衡《东京赋》。”路梅圣问道。

“对，这两句诗是东汉著名的发明家张衡写的《东京赋》里诗句。从这一点，更足以证明，此件宝物是汉代的‘马踏飞燕’无疑了。”

“张衡？是发明混天地动仪的张衡？那可是东汉的发明家哦。没听说他做过诗。”琚高祥摇摇头笑道。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还是老路学问好。我一念出口，他就知道出处。大学问家啊！”老袁笑道。

“拿过来我瞧瞧。我看可是有你老袁说的玄乎。”姚继鼐教授说着，接过老袁递过来的这件铜作品。他戴上老花镜，端详了半天。突然大叫：“老袁，你上当了！”

在座的其他四人均吓了一跳。尤其是老袁，他正讲在兴头上。听姚教授如此一说，张大了嘴，愣在那里半天不吭一声。要知道姚教授可是业内书画鉴定专家。他的意见老袁得重视。

还是路梅生反应快：“姚教授，您说是赝品呐？”

“可不是嘛。世上‘马踏飞燕’作品仅存一件，在我国故宫博物馆。我去年上故宫亲眼所见，你这件作品来历值得商榷啊！”

老袁听姚继鼐如此说，就放心的喝了口面前的烧酒，微笑道：“老姚，你要是这么说，可差矣！据我多年研究，我国1969年在甘肃省武威县出土的‘马踏飞燕’作品，现存于国家博物馆，没错！但是，实际上根据有关文献记载，东汉时期工匠制作‘马踏飞燕’作品，不下于几千件。你怎么就敢断定这是件赝品呢？”

“我倒好奇的是这两个东山之人，从何处古墓取得如此宝贝。”老袁神秘一笑。

姚继鼐听老袁如此一说，也没再吱声，自己逼近不是古玩专家，对字画方面研究倒是多些。这不，刚从美国鉴定过一件我国古代书法家王羲之的作品，前天才从纽约回来。

“佩服！不愧为神仙手啊！”琚高祥竖起大拇指赞道。

“哇，这古董还有如此深奥的学问。”路梅生吐吐舌头，惊讶道。

“是否值几个银子，等会就知道了。”老袁又神秘一笑。

他顺手拿起桌上的苹果11PROMAX5G手机：“喂，北京齐宝齋吗？我是老袁啊！手上有上等的‘A货'，东汉的‘马踏飞燕’。报价60个。”古董界报价潜规则，1个钱代表100万。

“您老不会看走眼吧？”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问道。

“我老袁负责，如假包换，同时按规矩三倍的退赔款项。”老袁敲打着桌子，眼睛笑成一条缝。

“成交！老规矩，先付定金3个，货到付清剩余款。”电话那头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