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古

庚子年仲春，少罗山百花盛开，绿草如茵。古天罡带着徒儿袁维强漫步在这崎岖山道上。

昨儿晚上，老古在屋外，夜观天象，发现西北方天狼星有规律的在闪烁，地上也有一屡紫光迎上。老古根据多年天文地理学知识判断，那应该是少罗山方向。

回到茅屋，老古用龟壳占了一卦，坤坎上，又在当日吉时，卜了一卦，显示4月28日宜出行。

“小强，明儿咱两走趟少罗山。”

“师傅，可要带上工具袋？”小强仰着稚嫩的脸对老古道。他最怕出门背工具袋了，每次出远门，师傅都要带个大行囊袋，里面放着烙饼、馒头、牛皮水袋、铁锹、镐头、绳索等物件，行囊足有百十来斤。

师傅已经七十多了，虽说腿脚还灵活，可小强懂事早，“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看师傅须发全白。近几年师傅背也日益佝罗了，像把弓。师傅走路两手背在后边，远远看上去又像只鸵鸟。

小强特心疼师父，每次出远门，他总是抢着替师傅扛工具袋。

少罗山南麓有条秘道，可达主峰青峰岭。

一老一少，从少罗山南沿着羊肠小道，拾级而上，委蛇来到青峰岭。

古老四下一张，他手搭阳棚，屏住呼吸，往少罗山东南麓仔细观察。但见山南，半山腰处有股紫气寥寥升起。根据多年的地质勘探经验，古老神仙笑着点点头。

“嗯，有戏！”

古天罡扭过头对袁维强道：“小强，你看，在那一片石林中，有股紫气呢。紫气东来，是好兆头哇！”

“哪，我咋没看见？”小强咪着眼道。

“再注意看，集中注意力，用一只眼，看见没？”古老神仙一边说，一边提气，他用右手按住小强脑袋，用太极浑天传气大法向袁维强输送真气。

小强就觉得有股暖流从头发梢贯穿到脚后跟，眼睛也似乎明亮起来，浑身顿觉轻了些。

“啊，是有那么一股细细的紫烟。”小强惊喜道。

“你在提气，后退三步，定能爬到路边的松树顶上去”

“怎么可能？师傅骗我吧！”小强疑惑道。

“方才你已得我内功之气，太极浑天气功应该更上了个层次。徒儿啊，你是师傅未来希望，我老了，不中用了。将来你可要将这门功夫发扬光大啊！”

“师傅，我不要什么太极浑天气功，那太伤您老身体了。我听晓兰师母说，要是气功真气外泄了，人要减少寿命的。”小强哭着道。

“傻孩子，师傅已经老了。这门看家本领，不传与你，难不成还要带到棺材离去？”老古爱抚着徒儿的头。他似乎一下衰老了十岁，说话的底气也没刚才上山时足了。

“再传你一招‘踏雪无痕'轻功”。说着老古飞身上了路边的一棵高八丈的松树，单脚立在树冠之上。

“徒儿，块上来！”

小强后退三步，张开双臂，向上一跃，居然也立在了那棵树顶，只是身子打了个趔趄。老古伸出右手扶了把徒弟。

这师徒二人在树冠之上竟然立了三个时辰。

古天罡从小师从湖东县浮山东乡，武术高手陈如茵，练得一身轻功，飞檐走壁，踏雪无痕，那轻功堪比“鼓上骚”时迁。

陈如茵乃陈氏太极第91代传人。唐安史之乱陈氏从陈家沟南迁，落户这浮山东乡。

浮山坐落在湖东县境内，内有72洞，因地质构造，火山喷发而成此山。山上的石头，扔在水中浮而不沉。山的东边有湖，名曰：北荡湖，因而有“山浮于水，水浮山”之说。

从浮山向西行八百里大青山，是大别山向东的余脉。大青山南临波涛万里的长江。汉武帝南征经过此山，在山顶一块平地，看那烟波浩渺的大江，有一神奇动物在游曳，武帝引弓，对江面射去。

“飕”的一声，江面掀起巨浪，一条白色蛟龙跃上水面，蓦然腾空而起，飞向天空。至今，大青山顶一块地势平坦之地，取名“射蛟台”。

湖东县城坐落在北荡湖东，该县分东乡和西乡。以北荡湖为界。历史上西乡崇文，东乡尚武。

湖东县东乡是著名的武术之乡，该乡出了两大高手，东乡的陈家堡，陈如茵是陈氏太极第91代传人，他自幼研究太极神功，功夫登峰造极。

大青山南麓纪家屯，纪耀宗是古代神射手纪昌的第101代传承人。纪耀宗练得一手好箭发，能百步穿杨，其臂力大，能开八百斤铁弓。

陈家的太极神功，到1912年初传到陈如茵这一代。如茵推陈出新，在太极中加入调息神功，将陈氏太极发挥到极致。陈家堡男女老幼都练太极。

陈老爷子，每日早晨五点起床，研究太极，站桩功夫了得。他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寒冬腊月，屋外白雪皑皑，一位七十多岁的白须老者蹲在梅花桩上，已两个时辰了。陈老爷子身长八尺，面如桃花，一袭白袍飘飘，一头银丝随寒风潇洒的飘在脑后。练完吐纳气功，陈如茵又在雪地里打了套24式看家太极拳。

古天罡入赘陈家。

那时，陈家出了位美女叫晓兰。陈小姐上了三年私塾，师从王阅古老先生。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一表人才。晓兰姑娘不仅太极拳打的好，而且《古文观止》背的滚瓜烂熟，可谓文武双全。

湖东县十里八乡的富家子弟，竞相求偶，每日往陈家说媒的，如春天溪水的鱼儿，陆续不绝。陈老爷子摸着下巴上的白胡子，自信心爆棚。

古家贫困，古天罡父亲古帮本，1913年从少罗山武宁县五里庙乡携子向南要饭，来到东乡。古帮本为陈家做长工。

古家是外来户，陈氏太极只在本门传承，要学功夫，古天罡得接近陈家堡的人。

一日闲暇，这古天罡溜达到私塾王老先生家，从窗户里传来朗朗读书声。他觉得挺好玩，于是偷偷来蹭课。

那王老先正讲《古文观止》中的《滕王阁序》，念道：“闾阎扑地，钟鸣盯食之家。軻舰弥津，青雀黄龙之柚。云霄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一时内急，匆匆忙忙赶出来如厕。如厕归来，王老先生瞥见墙角，有一皮肤黑黑的小子正蹬在那儿。

王老夫子气不打一处来。

“呔，大胆毛孩，居然偷听老夫授课！岂有此理，气杀老夫也！”

这古天罡正寻思：课咋就暂停了呢？

猛然身后一声炸雷，吓的魂飞魄散，天罡正准备撒腿跑。

那王老夫子也会点功夫，一个“蜻蜓点水”式，飞身跃到古天罡身边，拎起小古的一只耳朵。

“哪家的小子？有银子读书，无银子挑几担稻谷来也可。免费的学生不收！”

“哎哟，痛死我了，老先生饶命。我也是好奇嘛，您大人大量，不计小人过也。”

“耶嚯，这小子居然也会文言文，足见偷听不是一两天了。”王老夫子拎着小古来到教室。

一群孩子起哄：“小黑皮，脏又脏，两只眼睛好无光，墙角听课似老鼠，有爹没娘无教养。”

古天罡听着这儿歌似的讽刺，觉得很没面子。他猛地挣脱王老夫子。

“突、突、突”后退三步，飞身猛地跳上课桌，发疯似的摔打学生们的课本。教室里一片狼藉。

古天罡一个鹞子翻身，像孙猴子似的跳上讲坛，一只小手叉腰，一手指着台下一群起哄的孩子。

“谁再敢胡说，看我不拧烂他的嘴？！”

王老夫子一哆嗦，老花镜跌落地上，镜片摔得粉碎。

扎着两只羊角辫的陈晓兰，乌溜溜的一双大眼，充满了敌意地瞪着这大闹学堂的黑小子。

晓兰从小随父亲学太极拳，课余时间和同门师兄弟耍太极。

太极拳的精妙之处是以柔克刚，女子太极要是学到上乘境，耍起来比男子还要好看，她们筋柔骨软，韧带柔性好，打起太极拳，一招一式，行云流水。

但见那晓兰姑娘踏着莲花碎步，燕子似的飞身飘到黑皮古身边，没等小黑皮古反映过来，一招“高探马”，紧接着一招“左右拦雀尾”，古黑皮“噗通”一声，从讲坛跌落地上。

晓兰飞身跃下，用“右蹬脚”踏在古黑皮背上，翘着兰花指。

“看你再嚣张！目无尊长，欺负我们学堂无高手乎？！”

“好身手！”古黑皮心下暗赞道。

说时迟那时快，古黑皮一个鲤鱼打挺，顺手抄起手边的一张凳子。

晓兰一招“玉女穿梭”，古黑皮手中的板凳被震开10米开外。

“好男不跟女斗。今天算我栽了。来日再找你算账！”黑皮古灰溜溜的跑了。学堂里传来一片笑声。

真是不打不相识。古黑皮自从上次和晓兰姑娘打架后，就爱上了晓兰姑娘。他经常在晓兰放学的路边等她，送姑娘回家。晓兰姑娘那时情窦初开，二人看对了眼，便私定终身。

解放后，陈晓兰在湖东县潭周小学教孩子们语文。

潭周小学校长程金尧，大晓兰三岁，程校长被晓兰姑娘的美丽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