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为什么

零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哭不闹…

只是一个劲儿的喊着爸爸。

爸…你再骂我一次啊！

你起来再看我一眼好不好…

零一无法相信…

三年前的争吵，是最后一次和他说话…

零一无法接受…

三年前的摔门而去，竟是见他最后一面的样子…

天地四季轮转，窗外的春雨像丝一样，又轻又细，像是怕叨扰了那个伤心的女孩儿。

零一一直待在爸爸的书房不肯出来，耳边还回响着妈妈当时嘶哑的哭着责问的声音。

零妈妈为什么你手机打不通？！

零妈妈为什么你来的这么晚？

零妈妈为什么你一走就走了三年！

零妈妈为什么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零妈妈你爸留着最后一口气，想要和你说说话…

零妈妈但是你的手机却一直关机……

零妈妈为什么要关机！

零妈妈为什么？！

最后…父亲让医生把他身上的所有管子都拔掉，让零妈妈给他换上了干净体面的衣服。

他安详的躺在病床上，知道自己等不到零一的到来，无奈却又坚持让零妈妈把手机放在床头，录了一段录音，发到了零一的手机里。

“他当时把我们所有人都赶出了病房，谁都不让陪在身边听…

你…听听看吧…”

可是零一却失神的一直盯着没有充电仍旧是关机状态的手机。

不愿充电，不愿打开。

仿佛，就这样坐在书房…

爸爸就会一直在身边一样…

他还在低着头练毛笔字，边一笔一划的写着边笑眯眯的说零一的字是狗爬的。

他还在品一副山水画，边喝茶边说零一这次泡的茶又急了点，有点涩难入口却把喝完了整整一壶。

他还在沙发的另一头，手里拿着一摞象棋棋子，让打算放弃的零一再坚持坚持，负隅顽抗好让他杀个片甲不留，这才爽快。

父亲后续的丧礼，以及其他所有的事情，妈妈都靠着亲戚一个人扛了下来。

看着零一不愿意离开书房，坐在地板上木讷的样子，她也只能偷偷抹眼泪。

该劝的话，零一是一句都听不进去。

零妈妈中间有试过狠心的叫人拉她离开书房，可一看见除了妈妈以外的人，零一就立刻大吵大闹情绪崩溃，其他人连书房都进不去更别说是要拉她离开了…

………

四季的时光就这样在零一的一呼一吸中过去。

窗外的枫叶已经从浅绿变成酒红，又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回墨绿，零一的吃喝拉撒睡全在书房里解决，用零妈妈的话说，她已经没有人样了。

或许是吧，零一的耳边仍旧是那天母亲一遍遍的哭嚎。

睁开双眼，就是父亲在书房里陪她玩闹的一幕幕，但只要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一次次闪过三年前自己摔门而走时父亲赤红的双眼。

零一听说过一句话，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终究会原谅，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但更多时候，那不是原谅，那是算了。

那父亲呢？

三年的时间，他原谅自己了吗？还是他只是“算了”？

他是带着失望带着思念还是什么情绪、离开这个世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