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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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她给柳伊沢发消息已是年前最后一次担任mc的时候。

那天是阴天，风很冷，搭档的另外两位mc给她送了花束和画着她q版头像的小蛋糕，在镜头前为她做了小小的离任仪式。并不算窄的楼道因为摄像机的停留而被从两侧涌来的人挤满，她在围成圈的人群中央笑着道别。

一路和任职期间照顾过她很多的工作人员们都道了谢，她抱着花和助理丁丁一起往电视台大楼外走。忙忙碌碌的人们从身侧穿梭，在轻轻掀起的路过的风中，她感到无比孤独。

她给柳伊沢发去自己收到的送别花束的照片，却只得来对方一句敷衍疏离的“辛苦了”，让她“谢谢姐姐”后面的那句“我想你了”根本说不出口。

那时候的她们已经快一年没以完整体一起活动了，并且因为大家都各自有了住所的缘故，空白期内连五个人齐聚的次数都寥寥无几。

从沈啾那听说柳伊沢主动和公司提出要离开宿舍单住的时候，她就已经隐隐约约预感到了她将要离开。所以那时在车上，李进告诉她柳伊沢要解约的消息，她也毫不意外。

或许早在提出要搬离宿舍时，柳伊沢就已经有了要解约的念头。又或是在更早的时候，她就已经对当时的现状感到疲倦而想要逃离。

一切都有迹可循，渐渐疏远的距离，不再亲密的语气，越拉越长的聊天间隔。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她在慢慢地离开，而她都察觉得到。

金时渝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不安地点进与她的聊天界面，看到她几个月前那句“谢谢姐姐”下面对方发来的“小鱼，祝贺你solo出道，活动要加油呀，我会为你应援的”，鼻子一酸泪珠便冒了出来。

明明都已经做出要和她断联的样子了不是吗，为什么自顾自地拉开距离后又要自顾自地用亲密的语气像从未离开过她一样来给她加油呢。

她吸了吸鼻子抬脸看天花板，像要把分泌出来的眼泪收回去。直到覆盖着眼珠的那层薄薄泪光蒸发才眨了眨眼睛将视线重新投回到对方发来的那句话上。

“谢谢。”

金时渝敲下这两个生硬的文字点击发送，一直挤在心口的话争先恐后地再次涌现在她脑海，她却始终找不到一句适合的能与现在的柳伊沢说。

柳伊沢私下联络并且一言不发地跳去了NieStar的商业对手公司，已经是在明面上和NieStar撕破脸了。作为NieStar的员工、柳伊沢的前同事，她不应当再与她那么亲密，更何况是柳伊沢先疏远她的。

对方正在输入中...金时渝看着对方的id变为这一行字，等待了许久却也不见新消息弹出，想必她也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种冻结的关系。

“小鱼......好久没见面了，我很挂念你。我不知该以什么理由来找你，我是逃兵是懦夫，我趋向利益做出这样的选择却不知该怎样面对你，于是我故意冷落你、疏远你，想用这样的方式将你推走......我做到了刻意不去想起你和她们，却没法做到在路上看到你solo出道的海报时依然装作不认得你......”

“对不起故意冷落你，姐姐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会这样的，你会理解我的选择的，对吧？”

她理解的。金时渝垂眼又静静看了一遍她发来的一长串话，无声地在心底答道。

她理解柳伊沢作为队长的这些年一直尽心尽力维护团队，难免疲倦无力，也能理解她对公司的冷藏式管理不满，而想要另寻出路。但她不能理解柳伊沢什么都不与她说，独留她一人面对冷漠疏离的文字不知所措。

“我理解的，姐姐。”

“我理解你的选择，也希望你能越来越好，就算以后不再有我的陪伴。”

她发送了这两行字，将那段时间积攒的想要倾吐的委屈不安通通压了下来。她一向是这样的，从不会对任何人指责什么，好似心宽到能容下大海，但其实她把什么都埋在心里自己调理。

她是爱笑的类型，与人交流相处的时候好似永远都在轻轻柔柔地笑着，对于别人并不过分的要求也只会微微点头，平和地说一声好，所以给了所有人好脾气好性格的印象。

但她其实又是不擅长拒绝亲近的人的请求的类型，她太心软，太惧怕身边的人离开，于是希望能让所有人都开心满意，即使这样会让她自己很累。

“谢谢你不生我的气，小鱼，也谢谢你的祝福。”

“我想见见你，或许，你有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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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天还是黑得早，当金时渝终于从直播室的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窗外已经黑蒙蒙一片了。

她站起来将丁丁方才走前披在她身上的外套穿上，手机屏幕上是两个姐姐发来说今晚要工作到很晚没有时间见面的消息。

“没关系，等什么时候我们都有时间再见面吧^-^”

对话框最下面是她最后回复的一句话，话语结尾可爱的微笑颜文字与正麻木地穿着外套的她脸上落寞的神情完全相反。

空荡荡的直播室在工作人员都离开后只在她头顶留了一盏灯，灯光从顶上柔柔洒下来，将她笼罩在内，她像是在舞台上出演独角戏的演员，安静地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台下。

走廊外突然有人轻声说话的声音，而后随着“嘎吱”一声，直播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走廊上的亮光照进来，在黑乎乎的地板上投下一个淡淡的人影。

金时渝刚扣好大衣扣子，听到声响便转身朝门口看去，眼里不知何时蓄起的泪水被这一下吓得飞快地顺着脸颊流下，啪嗒啪嗒落在地板上。

眼泪敲击地板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房间里尤为明显，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哭，忙抬手用手背去将泪痕抹掉，接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故作轻松地用意外的语气对着来人道：“......哎呀，是娜娜啊，你要用直播室吗？”

罗渽民立在门口，握着门把的右手缩紧了些，一双眼睛直直盯向她微红的眼眶，却始终没有出声。

见他不予回应，金时渝不由将视线往下移去，这一移便注意到他左手拿着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有不停跳动的字条，貌似正处于直播状态。她顿时觉得尴尬无比，转身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手机，一边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渽民，我马上把直播室让给你，你进来吧”一边快步想从他身侧穿出去。

“......你还好吗？”

在金时渝经过罗渽民身边的一瞬间，她听见他用极小的声音在她耳边问道。她闻言停顿住脚步，转头便对上他不掩担忧的眼神。

湿润的眼眶和微红的鼻头完完全全出卖了她，她没办法骗他说没有，却也不想承认自己脆弱的一面就这么赤裸裸地展现在了弟弟面前，于是她选择了避开他的眼睛，抬脚以更快的速度离开。

脚步飞快地往电梯口走，隐隐约约之间她听见罗渽民似乎急着和正在观看直播的粉丝道别，再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后，罗渽民顶着一路飞跑来而被风吹成中分的刘海站定在她面前。

他气息微乱，站在离她半米的距离低头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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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归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