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御公寓
莫俊杰伸展了下手臂,两个来电未接,他拨了回去,等了一会。
“喂,莫总监吗?”
莫俊杰知道应律师这人,秉持着时间就是生命的真理,不会浪费时间,看来,是股份转让出了问题,“是,刚才有点工作在忙,不好意思喔,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刘小姐没有接受您的股份转让合同,所以我想问问您。”
莫俊杰不是没有想过这种情况,他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眺望这座城市,“没关系,合同就这么放在你那吧,过不了多长时间,她会签的。”
应律师沉吟了一会,近来公司的吴董事有些蠢蠢欲动,看来,莫总监已经把事情看透了,“那好,打扰了。”
莫俊杰捏了捏眉心,想散去疲惫,黄雨萱,这个名字他总是莫名觉得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天边夜色降临,李子维这家伙,怕是忘了在家等他送粮的自己了,算了,去楼下超市对付对付吧。
他出了门,楼梯里站了几个搬家公司的人,即使入夜了,他们的额头上仍有细细密密的汗渍。
他迈步走了进去,背面传来讨论声。
“再搬一趟,咱们今天就下班了。”一道较厚重的声音感叹道。
“嗯……”略年轻的声音应道。
“你呀,那样的姑娘不是你可以喜欢的,能住在这种地方的人家,一看就是富裕人家的千金……”厚重的声音,话语留有余地。
“我知道,只是……”只是那样恬淡温柔的人,对待他们也平易近人,没有一点不屑和高傲。
陈韵如打开含羞草黑色钱包的暗扣,辛苦了一晚上,她多抽了几张,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临近,她微笑着抬头望去。
笑容在一瞬间凝固,慌乱的低下了头,心中欣喜万分,又十分慌张,她还没有准备好,没有化上精致的妆容,没有穿上漂亮的裙子,满脸的汗水,她还没有做好就这么遇见他的准备……
陈韵如在他走来的那一刻,就怂了,她赶紧低下头,躲身在了车后。
一片淡黄轻纱的一角从眼前一晃而过,莫俊杰没有在意,迈步离开。
陈韵如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一身灰色的休闲服,是那么的居家闲和,他好像长高了,也更帅了……
她只要可以看见他就可以了,只要能静静的看着就行,莫俊杰,她九年里来,唯一的救赎热望!
“陈小姐?”卢克小声的呼唤她,语气里透着不安,她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陈韵如背过他,胡乱的擦了泪水,“辛苦你们了,这个给你,谢谢!”
藏在记忆深处的声音,如刻在骨子里一般,一听见就条件反射的想回头,莫俊杰的脚步一顿,身体一僵,期待又害怕,期待是她,又害怕不是她,害怕又一次的失望。
他慢慢的回头,仍然是一片淡黄的轻纱,一闪而过,他苦笑了声,他在期待什么?期待陈韵如会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吗?
莫俊杰眼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如没有星星和月亮里的冬日黑夜,一片荒凉。
卢克看着落荒而逃纤细柔弱的身影,他是说错什么了吗?她为什么突然跑了?
“小克,走了!”催促的声音传来。
他紧紧的攥着手里的一叠现金,不论因为什么,都不是他可以追上去询问的人,颓然的翻身上了车的后空厢,扬声道,“好了!”
李子维下车,追上了奔跑的黄雨萱,今天发生一系列的状况,都在他的预料之外,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对不起……”黄雨萱平复了一下心中的不平衡,小时候遇到的李子维,不是现在的李子维,她也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她了,而他的善良阳光还是一如既往,纵容她胡闹,会因为担心她追上来,所以,她应该道歉。
李子维揉了揉她细软的长发,小姑娘突然不知怎么了,还认错了人,但是还算懂理,“走吧,我送你回家!”
黄雨萱看着走在她前面的李子维,小跑上前拉住他的衣袖。
李子维回头泪水洗过后眼眸,更明亮了,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他摇了摇头,记得他上高中的时候,女同学没一个这样的吧?
还是,以前也是少年的自己,可以毫不犹豫的拒绝完一个女孩,毫无愧疚的转身就走。
而现在面对着这样的一个小姑娘,想着她还什么都不懂,所以,他可以在限度内包容,心里感叹了下,李子维真的是老了呢……
黄雨萱因为他没有甩开,而偷偷的窃喜着。
路灯昏黄,树影婆娑,黄雨萱好希望能一直这样,一直就这样的走下去。
开车绕了半小时,李子维看着不远处的小区,轻松的说,“这下,真的是你家了吧?”
他话语里的轻松,让黄雨萱脸一红,果然长大了再做小时候做过的事,还是会有点羞耻,可她一点也不后悔。
“李子维你听清楚,我叫黄雨萱,这一次不可以再忘记!”
她的眼睛里满是认真,让他想混淆过去,却又无法忽视,她眼里的真诚,“嗯,黄雨萱,记住了。”
“那下次再遇见,你要喊出我的名字。”
“一定!”他们该是没有机会再见面了吧,湾台市这么大。
目的达到了,黄雨萱满足的笑着,“再见,李子维!”
“再见!”
李子维从后视镜看着还站在路边对自己挥手的小姑娘,车转过了弯,“啊,莫俊杰!”
陪小姑娘疯了一天,他现在才想起来莫俊杰,停在了一家日式料理店,再出来,李子维满意的点头,“这么诚意满满的道歉,莫俊杰应该会接受吧?嗯,肯定会接受的!”
莫俊杰在房间的植物架上,给一盆已经烧的黑呦的植物浇水,望着它出神,连李子维来了都没发现。
“九年了,你觉得这盆被大火洗礼过的含羞草种子,还会像从前一样生长茂密,绿叶满盆?”
莫俊杰放下花洒,他又何尝不知道,不会,一如它的主人,可他还是心生一抹希望,那希望是支撑他到现在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