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的不紧不慢,校园里的楼层只有高三的班级里,才有些许人气,对于高三学子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的,书桌上的教科书,复习资料摞的高高的,头一埋下去,瞬间什么看不见。
讲台上,班主任一脸要严肃,孜孜不倦的说高三即将面临着的,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莫俊杰看了眼旁边空了的课桌,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空位会坐上一个新的高三考生,他一转眼,看的的就不会再是,爬在桌子上熟睡着的李子维。
但是,没关系啊,还有陈韵如。
莫俊杰去了高二三班,还好,她们现在拖堂了,在众多有点熟悉又陌生的脸上,寻找着那一张文静淡雅的脸蛋。
第一排……没有!
第二排……没有!
……
第五排……也没有!
怎么可能?高三的校生都提前开学了啊?
高二三班的班主任,走了出来,莫俊杰上前,“刘老师,你们班的陈韵如呢?”
刘老师看了眼挡住自己路的,是莫俊杰啊,对于优秀的学生,他和蔼可亲的慢慢解释,“陈韵如因为特殊原因,接下来的一年,她都不会来学校,而是在家自习,到时候领了准考证,直接参加高考就行了”
“特殊原因?”
“前段时间蔡文柔那事,听说跟她也有关系”刘老师说的隐晦小声,讲到这也不愿再说下去,抱着教案走了。
“刘老师慢走”跟老师礼貌道别,莫俊杰皱眉,依着陈韵如敏感的性格,这时候她还好吗?
陈韵如的桌柜里,发出响动,一声一声的来电,很久都没间断……
莫俊杰避开了陈妈妈上班的时间,在陈韵如房间窗户下,用小石子敲打着玻璃窗,反复几次,他确定里面没有人,陈韵如不在。
陈思源呵气温暖着手,看到自家门前,一盏暖黄的灯光下,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天气还没有回温,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莫大哥,外面这么冷,先进去吧”陈思源打开门,侧身让莫俊杰进去。
“思源,你姐呢?她好像不在家啊,天都已经这么黑了,她去哪了?”莫俊杰一连接一连的问,示意他先进。
“陈韵如,她回乡下了,说是那安静,复习也比较好,她没跟你说吗?”正在换鞋的陈思源,诧异的抬头看他。
没有啊,她,没有说,脑海里浮现的,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
她对他说,晚安,莫俊杰!
原来竟是,再见,莫俊杰!
“呵…呵呵…”莫俊杰低沉的笑了,他的心比这天还冷。
大阵的冷风灌了进来,陈思源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这不大声的笑里,听在他耳里,竟如此悲伤,“莫大哥,外面冷,先进……”
砰!
陈思源看着关上的门,眼睛传递给大脑的是,在门还未关紧的那刻,看到的,那一双悲伤的眼睛,里面的水雾,弥漫在整个眼眶,即将一泄而出。
生平第一次,陈思源得以窥见了,爱情的冰山一角,原来有的不仅是甜蜜,大多时候,伤起人来,更是无形的箭羽,刺入心脏,一击即中。
这让他头一次对爱情有了畏惧。
夜里,莫俊杰发起了高烧,烧的糊里糊涂间,他做了个梦,梦里有一个黄雨萱,用陈韵如的身体和李子维相爱了,最后,黄雨萱走了,李子维因为黄雨萱的离开,每天都很痛苦,很想念她,陈韵如最后也死了,在梦里,她苦苦哀求自己,帮帮她,然后,他帮了她,进了牢狱,出狱后,奶奶死了,他心如死灰再无惦念,在最初陈韵如死的地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看着李子维惶恐的眼神,在结束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闪过的念头是,陈韵如,我从未后悔爱上你,我只是痛恨自己,愧对奶奶的养育之恩,李子维的兄弟情。
只是,再来一次的话,我想我依然会……重蹈覆辙的爱上你。
如果,有可能,你能不能不要死?
能不能原谅黄雨萱和李子维?
能不能放过你自己?
能不能,爱我一次?
莫俊杰被梦惊醒,那梦,好真实,真实的就像发生过的一样。
“哎呦,我的小杰,终于醒了啦,再不醒,奶奶就要去敲隔壁,小王的门,让他帮忙和我一起送你去医院了”莫奶奶捏干毛巾,给他擦着额头上的汗,“这是怎么了喔……”
莫俊杰看着奶奶,碎碎念的样子,梦里失去她的痛苦,一下子涌上心头,紧紧的抱住她,哽咽呼喊,“奶奶……”
“唉,奶奶在,小杰乖”耳边传来的
是,令人安心的话语,像儿时般喃喃细语,后又沉沉睡去。
山间的小村,天一黑就习惯早早的睡了,将木窗上的薄雾拭去,往外望去,黑的无边无际,一屋的灯光在宁静的村庄,格外显眼。
陈韵如视线落在手心里的,一个小巧的白色助听器上,思绪却飘去了,远在百里之外的湾台市中心里,刚刚陈思源来了的电话,外面突然哗啦啦的下起了雨,村里信号更不好了,她就只依稀听到了三个字。
莫俊杰!
他该是知道了吧,知道了她,不告而别,知道了她,连告诉他一声的勇气都没有。
索幸,他的身边还有李子维,有他在莫俊杰身边,他的失落会不会少一点呢?
临走前,她去找了一趟莫奶奶,她曾听莫俊杰说过,那个助听器被摔坏了,就只能放在抽屉里积灰,于是,她悄悄带了出来,累了时,就看一眼,无力时,就看一眼,小小的助听器,会带给她力量,就像,莫俊杰在她身边。
很辛苦,但是仍然要努力,因为说好了,他们要上同一个大学,要继续做同学。
陈韵如清晰的记得,她是这样回答他的。
这个嘛,我再想想,好啦。
好啦,我们上同一所大学,继续做同学。
无论后来他如何追问,她都没有回答,因为,她想上的大学就是他要上的大学,所以,现在她必须努力,才能追上他的脚步。
一滴滴的雨,打落在窗户上,形成一道道轨迹,顺延落下,陈韵如白皙的手指,跟着雨痕的迹线走,她想,只有她延着轨道去,尽头,会是莫俊杰在那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