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疑心

甄嬛隐隐觉得不对。

正思量间，曹容华又道：“说起来，六王俊朗倜傥，不知朝中有多少官宦家的小姐对他倾心不已，日夜得求亲近呢。想必妹妹在闺中也曾听闻过咱们六王的盛名吧？”

玄凌闻言目光微微一闪，转瞬又恢复平日望着甄嬛的殷殷神色。虽然只那么一瞬，甄嬛顿觉不妙，忙镇定心神道：“妹妹入宫前久居深闺，进宫不久又卧病不出，不曾得闻王爷大名真是孤陋寡闻，曹姐姐见笑了。”说罢轻摇团扇，启齿灿然笑道：“皇上文采风流，不知姐姐是否真心爱慕呢？”甄嬛想，你给我设套，我也还你一个好了。

玄凌倒是如常的样子，并不见任何异样。曹容华骑虎难下，进退两难。只低头似羞恼道：“臣妾自是欢喜的！”

不过玄凌还是如曹琴默对甄嬛起了疑心，怀疑自己在甄嬛心中的地位。曹容华诡计得呈，只安静微笑，如无声栖在荷尖的一只蜻蜓，叫人全然想不到她的静默平和之中暗藏着这样凌厉的机锋，激起波澜重迭。

曹容华看一看天色，起身告辞道：“这时辰只怕温仪快要饿了，臣妾先回去瞧瞧。”

玄凌颔首道：“也好。温仪最近总是哭闹，江太医常为你把平安脉，也让他看看温仪这样哭闹是什么缘故。”

“是。臣妾让江太医看过再来回禀皇上。”说罢从容浅笑退了下去。

殿中只余了甄嬛和玄凌，浣碧与其余宫人候立在殿外。空气中有胶凝的冷凉，茶叶的清香也如被胶合了一般失了轻灵之气，只觉得黏黏的沉溺。

玄凌的嘴角凝着浅薄的笑意，命人取了一把琴出来：“这把琴是昔日先皇舒贵妃的爱物，先皇几经波折才为她求来的。你来之前朕本想听人弹一曲，可惜琴默人如其名，在琴艺上甚是生疏。”

甄嬛道：“臣妾着人去请惠嫔姐姐过来吧。”

“惠嫔音律曲调的精通娴熟皆在你之上，可是曲中情致却不如你。如此良琴缺了情致就索然无味了，还是你来弹奏一曲吧。”

甄嬛不能推辞，指尖微动，琴音袅袅。

玄凌道：“好。碧波清风，品茶听琴，坐观美人，果然是人生乐事。就弹那半阕《山之高》罢。”

上好的琴，音色清澈如大珠小珠玎玲落入玉盘之中。

一曲终了，皇帝抚掌道：“果然弹的精妙。”

玄凌过了片刻，扬起淡淡一抹笑，道：“嬛嬛对朕的情意朕完全明了。只是不知道嬛嬛是何时对朕有情的？”

甄嬛从容不迫的跪下道：“嬛嬛喜欢的是站在嬛嬛面前的这个人，无关名分与称呼。”

皇帝并不叫甄嬛起来，只不疾不徐的说：“这话只听起来便不真。嬛嬛远没有和妃诚实，和妃她性子直。通常有什么说什么。嬛嬛，你回去吧”

玄凌温柔伸手扶起甄嬛，她却执意不肯起来，“请皇上听嬛嬛说啊！嬛嬛心中敬重您是君，但更把您视作嬛嬛的夫君来爱重。”

此时甄嬛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玄凌看着面前与纯元皇后相似的人，心一抽一抽的疼的，怜惜道：“今日之事确是朕多疑了，嬛嬛，你先回去吧。”

甄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泪下沾襟。她哭得令人心疼，玄凌心软，又留下了她。只是，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开始裂开了。而后，甄嬛离开了水绿南薰殿时已是次日上午。

回到宫中，浣碧小心翼翼的道：“小姐别伤心了。皇上还是很爱重您的。”

甄嬛浮起一个幽凉的冷笑，“皇上真的是爱重我么？可为什么我只感到心凉？”

浣碧大惊，立刻跪下道：“小姐何苦如此说？”

甄嬛不欲多说，只静静发着呆。她和四郎到底算什么？为什么四郎对和妃如此特殊呢？难道就因为她生的孩子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