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 往事

“暗杀进行得很成功，在伊可儿受了不治的重伤之后，涉水一族的族长涉水玄鸾才赶到。那之后发生的更像是涉水一族和端木一族之间的争斗。双方都赌上了性命进行死战。”涂山容容回忆着回答，“死战的结果是端木沉云重伤失踪，而涉水一族似乎退隐再无消息。没想到过了两天左右，发生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事。那涉水玄鸾突然指名要与涂山进行谈判。”

“那……”白月初一怔。

“我拒绝了，告诉她我不与践踏妖盟尊严的人打交道，涉水玄鸾竟把涉水一族全部的有生力量都缚住，然后把他们押到涂山城下，就在城下对着我们喊话。”涂山容容轻轻闭上眼睛，那一幕，她到现在都记得。几十个蛇妖被自己的首领亲手缚住，鲜血浸透了绳索，在地上斑斑点点，地上的殷红和涉水玄鸾阴冷的声线，在涂山城下构成了那样恐怖的风景。

“她说只要答应她让一对情侣续缘的请求，她就带着所有手下到混天典狱服刑直到刑满为止，并且此后如果还有未来，就无条件助力妖盟和道盟的和平大计。那对情侣，正是伊可儿和端木沉云。我同意了，虽然我很清楚，他们都是人类，这一场续缘注定无果，但是她开出的条件使我们无法拒绝。所以，我没有告诉她，他们无法完成续缘。就这样在签订合约之后，道盟将她的手下全部带走，而她就带着那时都已经濒死的伊可儿和端木沉云来到了苦情树下。”

“‘苦情巨树啊，你听见了吗？我愿意分别以我的一成和四成妖力为担保，让端木沉云和伊可儿，来生相见吧。’她是这么说的，然后，端木沉云和伊可儿都做出了肯定的回答。就这样，续缘竟然成功了。涉水玄鸾一确认她的五成妖力已然流失，就残忍地杀死了端木沉云，然后将伊可儿移交给道盟，然后到混天典狱服刑。在那天下午，伊可儿就因为重伤不治而死。”

“这是我所了解的一切，但我想，那位涉水玄鸾，一定会了解更多。还有大概一百年，她就会刑满释放，而现在，我们必须去找她。我真的很想知道，涉水玄鸾与这对情侣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不惜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说着话，看看混天典狱，已经就在眼前了。三人下车，然后便往混天典狱内走去。看守们将他们引到招待室，然后去传涉水玄鸾。

不久，走廊那头便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以及沉重的脚镣拖在地上发出的略显刺耳的摩擦声。首先从黑暗中隐出的是一双纤细白皙的赤足，左踝上还纹着一只玄色鸾鸟。鸾鸟本是美的，可一定要纹成黑色，又是在这样一双脚踝上，不免显得邪魅而可怖。紧身的黑裙完全由黑色鳞片缀成，包裹着她魔鬼般的身材，随着她每一步走动，那衣上鳞片便碰撞着发出些轻微的响声。蛇鳞反着光，她走着，身上的光点便顺势晃着，好像反反复复提醒他们，这些蛇鳞的主人，当年都惨死于她手下。那黑裙开衩很高，便露出纤长而白皙的双腿，蛇蝎美人果然不是虚传。一头漆黑长发翻卷着巨大的波浪直到腰下，长发下是一张阴沉的脸和一双更加阴沉的黑眼睛。那手指也如削葱根一般，却留着极长极尖的指甲，涂着黑色的指甲油。邪恶，残忍，狠毒。这个女蛇妖，是真正的魔鬼。

涂山苏苏不由得打了个寒战。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这么令人生惧的人。

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她阴狠的脸上并没什么表情。然而，在“伊可儿”那三个字说出的瞬间，她的眼光里突然闪出无限的柔情。那一刻的涉水玄鸾，虽然衣着完全未变，但是看起来却完全是换了样子，那一刻，她的神情，就像是……在午后的暖阳下给婴儿哺乳的新妈妈看着婴儿那般。

“涉水小姐作为这个续缘任务的委托方，对这个任务如有要求，请提吧。”

“我的希望是……请你们不要告诉可儿真相。如果可以的话，不要让他们回想起前世，不要使用忆梦锤，就让他们……正常地恋爱，正常地结婚，正常地过一辈子，像两个正常的人类那样。”

“很抱歉，这办不到。”涂山容容平静地回答，“我们的工作就是这个，让他们回忆起前世相爱的经历，然后再续前缘。您的要求，恕我们无法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