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慢慢习惯

被一堆人一路护驾到家，肖林和隋朗一左一右把我当老佛爷扶着，我就搁那儿跟个大家闺秀似的若柳扶风，要是陵飞看见了肯定瞧不起我，呵，我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以前的雄心壮志哪儿去了？感情真是耽误事儿啊，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浪费钱，我可不想再碰这档子鸟事儿了。横在床上一群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叮嘱，连厕所在左边的屁话都能让旻嘉说出来，有没搞错兄弟，这是我家，哎，看来我昨儿还真是逊毙了，把他们吓着了现在把我当婴儿来着。

旻嘉“那我们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余天凡（男）“知道了，我没事儿了。”

我笑笑朝他们摆手，他们终于在我满脸“健康”的微笑下放心地一个个走了。我自己一个人躺了一会儿，想想还是走下床，躺了好些天了，我得走动走动，还没走一会儿，门铃响了，我慢悠悠去开门，是宝宝。我愣了愣，

#余天凡（男）“怎么回来了？”

樊嘉#樊嘉宝（男）宝（男） “我不放心你……”他回身关上门，把手上的东西朝我举举，

樊嘉宝（男）“我买了些东西，中午吃吧。”

余天凡（男）“哦，好，谢谢哈。”

樊嘉宝（男）“客气什么，”他把东西放在餐桌上，我俩坐在沙发上聊了一会儿，

樊嘉宝（男）“哥，你打算以后干嘛没？”

余天凡（男）“……不知道……”真不知道了，本来想先找个工作呆一年等佳铭留学回来的，现在我所有的计划全被打乱了，在北京，大学毕业的一抓一大把，研究生毕业也是满街跑，我想了想，“再读几年书吧……”

樊嘉宝（男）“你要考研吗？”

余天凡（男）“可能……”早知如此，我大四就不是实习度过了，哎，所谓世事难料。

樊嘉宝（男）“我们一起考吧，正好那样明年我就和你一样研一了呢，”他忽然笑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余天凡（男）“那……你想好考哪个学校没啊？”

余天凡（男）“还没有，不过可能还是继续在J大吧……”

樊嘉宝（男）“哦，”他点点头，

樊嘉宝（男）“也好啊，那哥，你这个房子还继续租么？”

我胃抽痛了一下，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

余天凡（男）“当然。”说完我自己蒙了一下，不是说好了要放弃么，要忘了他吗……那留着它干什么，不，我用不着逃避，不就是个房子，我继续住着又不是为了他，对，我只是懒得找房子罢了……

樊嘉宝（男）“哦，那好，”他低头笑了笑，

樊嘉宝（男）“……这学期结束，我们一起回家吧。”

余天凡（男）“好啊，”我摸摸他头，

余天凡（男）“大三忙吗？学习累不累？”

樊嘉宝（男）“还好啦，”他伸手拉起我，

樊嘉宝（男）“哥，吃饭吧，不饿吗？”

余天凡（男）“还真有点饿了，好，走吧。”

吃饭的时候我和宝宝杂七杂八地聊了一会儿，吃完他帮我简单收了一下房间，然后又出门给我买好了晚饭，都是可以热完吃的东西，最后走的时候还特意把所有的窗户都关紧，我看着为我忙碌的男孩子，仿佛依稀看到佳铭，好像他还没走，还在我身边照顾我一样。

可我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他走的那么干脆，连最后的背影都没留给我，本来就是痴心妄想，我怎能和他的爸妈比呢，我本来就是一文不名的穷小子。

自嘲地笑笑，我站在阳台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佳铭，拜你所赐，我好像坚强了很多，看来我目光得远大一点，站得越高或许能够抢来的也就越多了，到时候，你会不会后悔离开我了？呵，我倒是挺期待那个时侯到来啊，真想看看你追悔莫及的表情，哈哈……

后来的几天没什么区别，肖林他们几个会偶尔过来看看我，每次都带来成堆的吃的东西，塞得冰箱爆满，导致我想挨一次饿还挺困难。

让我意外的是赵娉婷，她几乎天天都会来，午饭基本都是她做给我吃的，那段时间我真的非常感动，她有男朋友，或许她等不起了，或许她放弃了，但在我最寥落最寂寞的时候她用她的方式来照顾我陪伴我，很多年后，已经嫁为人妻的歆颖对我说，她和赵娉婷一起，知道了什么是最绝望的爱情，她们一起怀抱着不可能的期待，把心底最柔软的角落给了注定无望的人。那时候的歆颖已经是个一岁多孩子的母亲，但我从她偶尔失落的眼睛里知道，她和我一样，也会思念那个彻底离开我们生活的男人，或许也在默默期盼着，他会回来，会再回到我们身边。

那段时间，我庆幸自己从小练就的双面功，在他们面前我总是可以释怀地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我想不出脸上应该摆什么表情，看着我们曾经一起买过的东西我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头，一会儿又呆滞，我靠琴键上舞动的音符来幻想这是他弹奏的，然后下一秒就唾弃自己没出息的想念。我不该想他，晚上在寂静黑暗的房间里，我倚着墙壁看着指尖燃烧的星星点点的火光，嗅着环绕在身边的烟熏，我告诉自己，我宁可去恨他，我该学会遗忘。

半个多月后，我接到一个电话，刚按下拨通键就听到里面的嚎叫声，

陵飞（男）“臭小子！你还活着呢？”

余天凡（男）“呃……小飞飞啊，我或许活着……”

陵飞（男）“靠，别恶心我……我不给你打你就不能主动打一个？我看你丫儿就是欠抽，”他咬牙切齿，“干嘛了一个多月一点声儿都没有？”

余天凡（男）“哦……”我恍惚了一下，只有他，我身边只有他一个人的记忆还停留在我们快乐的时候，我终于笑笑，

余天凡（男）“没什么，有点事忙了一段时间……”

陵飞（男）“切，”他明显对我的理由嗤之以鼻，“小子，”声音里又是带着熟悉的流氓口气，“想大爷没啊？”

余天凡（男）“想。”我没犹豫地说。

陵飞（男）“………………啊？？”电话那头有点蒙。

余天凡（男）“阿飞，我好像有那么一点想你了。”

真的，很想他了，他是我这段时间最想见到的人，我知道他不会安慰人，看到我知道一切只会臭骂我一顿，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想见见他。

陵飞（男）“啊？哦……嘿嘿，那、那当然了，本大爷这么雄姿英发、羽扇伦巾一人儿么~你想我也是应该的~”

余天凡（男）“……那是纶巾，不念伦……”我黑线。

陵飞（男）“啧，管他念什么，你意会就好了，意会！”所谓恼羞成怒就指他这种。

余天凡（男）“啊，是是，你表达能力虽然不怎么样我理解能力还是挺不错的……”

陵飞（男）“靠！你果然很欠抽！”

嘻哈聊了很久，等放下电话，几天里空虚抑郁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很多，或许，我该换个环境出去散散心，真是与世隔绝了太久了点。

或许，我是真的该长大了，曾经听人说过，一个人最强大的时候，是他心里不在乎任何人的那刻，那时的我还不以为然，觉得这人想法太偏激，现在想来，还真是真理。我抬头看看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墙壁，坚守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守着这个房子不是让自己更可悲？

如果我理智一点考虑，我一个刚毕业的学生，不用家里的钱还没找到工作，支付这个房租实在是太困难了点，如果我理智一点……实在是，应该把它退了啊……

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走过。厨房里，我摸了摸冰箱，我记得佳铭每次都会大开着冰箱门，眼睛郁闷地盯着冰箱里的东西纠结晚上做什么吃，我说他这是浪费宝贵的电力资源，他就扬眉喧嚣着老子有钱，我就顺便鄙视他。

客厅里，我把自己凹在沙发里头，看着茶几上摆着几本武侠小说，佳铭说他最头疼看小说，看着看着就不知道前面发生过什么，想着想着，只能是轻声笑笑。

回到卧室，我看着装满我们衣服的衣橱，看着那台让佳铭郁闷不已的电脑，话说他那么聪明一人，就是一游戏白痴，绝对是垫背让人踩着往上走的炮灰，他说那是侮辱他智商的东西坚决不玩儿了，却还是在每次看到我打得昏天暗地称王称霸的时候偷偷摸摸在旁边瞄……

钢琴……这架让我累得要死不活的一个月的东西，呵，我这辈子买过的最贵的东西呢，佳铭，你不要它了么？呵呵，你连我都不要了，一个破琴算什么啊，是吧？我打开琴盖，摸一下琴键，黑色、白色，就像屋子里的家具一样……我按下一个键，“DO……”恍惚间想起他第一次看到琴时开心得不行的笑脸，我叹了口气，坐在琴座上。

“哥，好听吗？”

“当然啦，这曲子叫什么？”

“卡农。”

“这什么名字？”

“嘿，很简单的，我教你啊。”

“OK~”

我抬起手，卡农很简单，但我真的很喜欢这个旋律。空荡的房间，空荡的旋律，像是一种仪式一样隐约地和谁和某些记忆道着别。高一快乐迷茫的我们，高二高三彼此折磨痛苦的回忆，假期间调皮温柔的他，大学四年一起生活一起放肆一起珍惜对方的记忆，这些，终于该对他们说再见了吧，不对，不应该是再见，他其实很诚实，他最后没有对我说再见，即使说了，或许也是再也不见了吧。

指尖下的琴键跳跃着，是不是连你，也会思念他呢？我笑笑，好像依稀看到他站在身边敲着我的脑袋说这样弹不对，我失笑，眨眨眼睛，不过是幻觉罢了，就像这个七年，只要再眨眨眼，一切也就那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