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独白

我叫蔚雪，小时候母亲就告诉我，希望我以后的人生如天一般蔚蓝辽阔，如雪一样洁白干净。这便是我名字的由来。

我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父亲是一名大学教授，母亲是一名舞蹈家，从小我便是听着父亲的那朗朗书声长大。家里书柜上有着各种各样的书籍，整整一面墙。而母亲，则从小教我舞蹈。记忆中，快乐时，有优美轻松的音乐在家萦绕；安静时，有琳琅的书籍伴我度过童年时光。

那时的我，父亲母亲就是我的港湾，我被父母捧在手心，如同童话公主一般生活在快乐时光中。阳光下我从父亲那听着古往今来的那神奇的典故，夕阳中，从母亲那享受着舞蹈的熏陶。

但，好景不长，一次意外的车祸让我失去了一切。那次车祸，是我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存在于我记忆深处不敢随意打开。车子翻下了山谷，母亲为了保护我，用她的身躯，把我护在身下，避免了在车辆翻滚中受到伤害，而母亲也因此重伤，永远离开了我。父亲虽然保住了生命，但失去了右腿。从那次事故后，我的家从此黯淡无光。从前如同山一般的父亲，已经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模样。从那次事故后，父亲陷入了无限的自责中，每天看到母亲的相片都会以泪洗面，并开始学会了酗酒。经常一边锤着那残缺的腿，一边喝着高度的烈酒。每天回家，我只能安静的收拾散落在地上的酒瓶，给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父亲盖上被子，那时的日子，灰暗、绝望。

那天，终于下雪了，母亲说过，阳光虽然可以笼罩大地，只有雪，才能将世间的灰暗染白。这是没有母亲的第一个雪天。今天挺有意思，仍旧路过熟悉的早餐店，居然把老板认错了，他第一眼看上去如同邻家男孩般，挺有意思。穿着好可爱的睡衣，衣扣还弄错了。一双大棉鞋，最有意思的是那一头没有整理的头发和那惺惺睡眼。还坐在那有模有样的数着零钱。不过还好，没有介意我把他当成老板。一路上仍旧很紧张的回想着刚才的一切，竟然不自觉地笑了。很久没笑过了。很开心。但对他的记忆慢慢模糊。

这条小巷看上去很吓人，以前可以挽着父母亲的手臂走在这条小巷上，再黑也不害怕。今天，得独自一人走这条小巷。身上带着父亲给父亲治疗的钱，担心也害怕。但是走远路，得耽搁几十分钟。试试吧，小心翼翼的走在小巷里，没走多远几个人朝我走来。这时的我已经紧张得不行，只希望他们是路过的人而已。我捂紧了贴身的小包，里面可是我父亲的救命钱。我想跑，但是被一把抓住了。我想喊，但是心里的胆怯使我脑中一片空白。心里只担心着这给父亲的救命钱，而我一定会用命来守护救命的钱。在我想要殊死一博时，旁边一个声音阻止了他们，我又欢喜又害怕，我担心因为我而连累到他人。我希望他离开，不想因我而发生意外。他们打了起来，我害怕，怕他因我而出事。眼泪滑落于脸颊，牙齿咬破了嘴唇，而我无法做些什么。我恨自己懦弱，恨自己无能为力。我恨... ...

这时，一只手抓住了我，我闭着眼睛准备誓死捍卫，他在问我“有没有事”我睁开了眼睛，昏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吓得脸色苍白的我，恨自己无法帮上忙，脑中也一片空白。此时，也许他是受了伤，摔在了地上。我搀扶着他，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走过这条昏暗的小巷。

我想扶他回家擦药，但担心让陌生人看到了我家破败模样，这时，他说希望我把他扶回家。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楼道，顺着灯光我认出了他。那个被我当成包子店老板的男孩。

开门的是他母亲，很慈祥的面容，看到他的模样后，他父母亲都被吓到，而后都围着他忙碌着，我很自责，很愧疚。他会受这么重的伤全都因为我，泪水不争气的掉下来。看到他母亲扶他从房间出来时，他没认出我。看到这个温馨的家庭，胃很痛，很痛，道完谢后，不想因为我再麻烦他们，急匆匆的道别。

从那天起，我开始留意这名男孩，我悄悄跟在他身后，知道了他的学校。从那天开始，我暗暗发誓，我要用我一生感谢他。

中考完那一天，我去他的学校打听他的消息，知道了他的名字--余天凡。但没人知道他去哪，只知道不在本市读高中。于是，我拒绝本市所有高中的邀请，哪怕是全额奖学金和免除所有一切费用，专心等待着他的消息。离开学还有不到一周时间，终于传来了他要去X市的消息。那是一所全省理科生向往的学府。我便带着我所有的荣誉证书，去到了X市。找到了校长办公室，我仍记得当时校长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当看到我手中这一沓荣誉证书和中考成绩后，惊喜并带有不可思议的问我：“蔚雪同学，应该说你选择我校对于我们来说属于莫大荣耀。按照你的成绩和所获得的这些奖项，你完全可以在A市就读最好的高中，并可以享受一切政策的奖励。冒昧的问一句，请问你为何要离开家乡，到我们这来呢？”

“当然，你别误会，并不是我们不欢迎你！你能来我们学校，我作为校长我十分高兴。”于是，我把事先准备好的学校的历史，贵校以往的功绩，以及对这所学校的向往等等说了个遍。校长恨不得马上带着我去办手续，边高兴地“好！好！好！”边拿起桌上的电话，打到了学校招生办。以往的学生都是自个儿去招生办办理手续。校长在电话里，要求招生办主任马上到他办公室来。几分钟后，进来了一个头发有些稀疏，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校长交代几句后，主任便带着我去办理入学手续。走的时候校长还对着我说，“蔚雪同学，以后这里就是你的第二故乡，安心在我们学校就读，有什么困难和什么要求直接来跟我讲。另外我想办法帮你把学费减免。并且为你申请奖学金”。我道谢后跟着招生办主任来到了办公室，他把新生登记簿拿出来为我办理手续。这时，我好似漫不经心的问主任：“主任您好，请问贵校有一个叫余天凡的男孩子办理了入学吗？”主任一脸疑惑的看着我：“这个得找找，好几千个学生呢。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他跟我一个城市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想和他一个班，您看行吗？”

毕竟校长刚才给他说过要一切为蔚雪同学着想，主任便在名册上一个一个翻着，在最后一个找到了余天凡名字。

“在这呢，你确定和他一个班吗？”

“嗯！麻烦您啦！”

“没问题，他们班偏理科，都是很多省市的理科成绩比较优秀学生为主，你确定了我就把你安排在这个班了。”

“好的！”我再次表示感谢。

“蔚雪同学，还有一个事先跟你说下，因为你是从外市进到我们学校就读，所以有些手续证明我还得去A市办理下，不过你放心，这些都由我来办，不过可能你得晚一周左右才能正式开始上课。”主任说道。

“那麻烦您了。那我先回家准备下我的行李。”我没想到的是这些平时都需要自己跑到学校和教育局办理的手续，今天竟然学校说他们为我办理。

“好的，那我们开学见。”

“谢谢，再见。”我向主任挥手道别。

我坐上了回A市的火车。

到家后，我把去X市读书的想法告诉了父亲。看着两鬓有些斑白的父亲，突然间觉得，父亲老了许多。那个曾经为我遮风挡雨的父亲，渐渐地也老了。我说完想去X市的消息，父亲思考了下，用他那温暖的手，摸了摸我额头，“小雪，你的任何决定爸都支持！到了那边要照顾好自己。”

“爸，对不起，没有跟您商量我就做了这个决定。”我的拂在父亲肩膀上。

父亲搂着我，很久很久，父亲都没有像这样搂着我。温暖而坚实的臂弯，让我久久无法忘怀。我的眼泪打湿了父亲的肩膀。

“傻孩子，多回家看看就行！老爸有机会也去学校看你。勇敢的去追求梦想，到那边学会照顾自己”。

“老爸答应你，从今天开始不喝酒了。我得为了我宝贝女儿勇敢的活下去。”

“爸，我知道老妈的事给您带来了很大的打击，我希望我们家能好好的，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我想看到我们家回到以前的快乐。我想老妈应该也希望我们快乐。”

从来没有流过一滴眼泪的父亲，别过脸，轻轻擦拭着眼睛。

我在家准备着行囊，一周后，带着父亲的祝福，踏上了去往X市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