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袁婆婆

“姑娘，姑娘？醒一醒，不能再睡了！”

　　江芷月感觉有人在摇她，微强睁开眼，入目的是一位白发老妪。

　　老婆婆见她醒了，一时激动不已：“你终于醒了，要是再睡下去，你这右臂就要废了。快催动灵力，护住右臂的经脉，我来给你治疗。”

　　江芷月见她身后放了个药箱，判断出这人应该是位医者。

　　她伸出手让老人为自己治疗，听着老人的絮叨：

　　“姑娘，我在河边发现了你，我是位医师，就把你带了回来；这一下会有点疼，忍一下啊。”

　　江芷月面无表情地看她给自己上着药，现在麻木的她早已没了知觉，眼神空洞的盯着窗纱。

　　老妇人见她无感，也许是想倒个苦水吧，只听她自顾自的说道：“我相公前天被温氏的人带去给他们当随队医师，我正打算去找回他，可哪知道遇见了你。”

　　江芷月动容地微移眼看向老妇人。

　　“我这药房没了我那相公也快干不下去了，我只想找到他，陪着他，可惜喽，我一个老得快死了，还能走多远呢？找不到喽，等不到喽……”老妇人轻叹了口气。

　　“婆婆……您姓什么？”江芷月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跟他姓，姓袁。秦阳这边都叫这个姓。”

　　江芷月沉默。

　　秦阳，已是靠近聂家地盘，离眉山不知有多远了。

　　“他不在，没人去买吃食，这里只有茶点了，多少吃点填饱肚子吧。”袁婆婆把盘子放在桌上，还给她泡了壶茶，然后转身去整理药箱。

　　江芷月愣愣的看着盘子里的绿豆糕，一念间想起了从前：

　　“阿月，别只顾吃茶，也要吃点茶点。”江厌离把她手中的书抽出来，放在一旁。

　　江芷月一拿到书就顾不上自己了，经常忘记吃饭，除非阿姐来叫她。

　　“不想吃。”江芷月撇了撇嘴，偷伸出小手，想拿一旁的阵法图。

　　“茶点很好吃的，喝茶就要吃茶点，这两个谁都离不开谁的，”江厌离直接抱起小小的她，“就像我们一样，阿‘月’是‘离’不开我的，对吗？”

　　江厌离笑盈盈地亲了亲江芷月的脸颊，拿起一块茶点，喂给了她，甜甜的，她很喜欢。

　　江芷月更喜欢的其实是说这话的阿姐。自此后，她看书一定要配茶，喝茶必须要茶点。没这两样东西，她就没心思看书。

　　江芷月眼泛泪光，直接抓起糕点，塞在嘴里。

　　袁婆婆见她吃了东西，笑着问她好不好吃，她强忍泪水，边塞边哽咽着回答：“好吃……好吃……”

　　到最后她也不管嘴塞不塞得下，把一盘子的糕点全放进了嘴里，使劲往里嚼、咽。

袁婆婆没说什么，走近她的床边，抱上了她，无声地为她拍背。

　　江芷月终于绷不住了，环住袁婆婆大哭起来，仿佛要把这几天受的惊吓，担忧，不安，思念，仇恨……全化作泪水宣泄出来，她也才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啊……婆婆打心眼里可怜她。

　　温家……我江芷月一定要你们付出代价！

　　她的泪眼里的坚毅和杀意愈加强烈。

　　之后的几天，江芷月和袁婆婆住在一起，一边养伤，一边和老人作陪。她看见凝血后的佩剑，给它取了名：“烟云”。取自剑身烟霞般灵动的纹路。

　　袁婆婆给她看书房内袁爷爷收藏的古籍，江芷月细看才发现，这些全是阵法图和阵法书籍。于是她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将其钻研透彻，再把书一把火全烧了，以防温家搜百姓家的时候被翻到。

　　江芷月还发现烟云在锻造时曾加入大量的聚灵草，她小时候体弱，吃过一根千年的聚灵草。

　　此时自己体内正好与剑体共鸣，非常容易凝结天地间的灵气，此剑极为适合结阵。

　　她在养伤时，与古籍中的古阵相结合，改良出了更为方便、快捷且威力更大的六人阵法图。

　　她还能根据使用着的武器而变换阵型，经她的改良后，一个普通的六人阵可发挥出十三人的灵力威压，其中的队形变换更是千变万化……

　　她在阵法上的天赋在此时已全显现了出来，以其为本，她心中已有了计划……

　　伤好后，她同袁婆婆承诺，她会找到袁爷爷，但袁婆婆要和她一同前往，并要装成她的贴身医师，还要称她为“沅公子”。

　　袁婆婆知道她有许多不同常人的经历，她自己也很喜欢这个小姑娘。本来自己也无多少时日，不如随着她，走遍大江南北，找回自己的老伴。

　　再者说，她也十分不舍得这个懂事的孩子。她们相处这两个月，江芷月帮她料理家事，前月自己中风，还是江芷月带伤照顾她，那关切和焦急的神情不会骗人，老妇人也是真心信任她，于是她们出发前往了清河。

　　江芷月头戴斗笠，用铜缠枝面具遮住了自己的容颜；身着全换成了布衣，头发束成男子的模样，声音压低，全然一副十三四岁男孩的体态。

　　袁婆婆随身带着药箱，关了药房，上了前往清河的马车。

　　清河，聂家驻地。

　　“报——宗主，门外有人求见！”

　　“谁？”聂明玦闭着眼回应。

　　“一个自称阵法师的男子，估摸着十三四岁。”

　　“让他进来。”聂明玦明白近期温家的形势，此时正是广纳贤才之时，先让自己看看来人的能力再说。

　　江芷月不紧不慢的踏入前厅，上前上前行礼，“在下拜见河间王，鄙人名沅公子。”

聂明玦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沉声道：“我们聂家不收无用之人。”

　　“不急，您先看看我的用处，我们去外面空旷的地方，您的将士们都可以来看看。”

　　聂明玦看见这位用面具遮住面部，只余下嘴唇和双眼的沅公子做了个“请”的手势，他到要看看这个人能玩出什么花样。

　　江芷月见人来得都差不多了，还见到了一位孟副使，那人浅笑盈盈，一副好奇的模样看向她。她回望过去，只见他回以一个得体的笑容，真是一看就知道很好相处。

　　江芷月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了……

　　她让围观的人群向后退了五十多米，聂怀桑正好也带队回来了，也一起随着众人看起了热闹。

　　江芷月抬手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画下了符号，再注入灵力，符号迅速变红发光。

　　她凝神一呵，四个符号立马复制，且并排方列，共围成八个方位。

　　众人对其熟练的动作以及未有一分灵力被浪费，暗自惊叹她的控制力。

　　江芷月聚力与掌心，忽一闭眼，再一张眼：“合！”，符号突变成三个大圆，悬在空中直转。她背后的烟云应阵而动，飞旋于三圆之上。

　　“呵！”她大喝一声，三圆被威压强压下来，一时红光大盛，烟云竖直向下逼，剑锋凌厉，三圆颜色由红渐变为绿；烟云直向下狠刺，竖插入中心圆阵中心。

　　瞬息之间，江芷月凝阵完成！

　　众人在震惊之中还不忘鼓起热烈的掌声：虽然不知他结的什么阵，但就这速度，比各仙家启阵不知道要快多少。更何况看这公子还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啊！

　　聂明玦沉声问其用途。

　　江芷月躬身行礼：“请宗主寻三十位刚从战场上下来的，灵力尚在恢复之人。”

　　一旁的孟副使见状，立马寻来符合要求的三十个人。

　　江芷月让其站于圆中各十人，待他们站好后，她凝神一喝：“启！”烟云从阵中飞出，回到她的背上。

　　忽而阵中绿光大盛，且还有向外蔓延之势。阵内的修士从一开始的疑惑到最后转为惊奇，其中有人朝聂明玦大喊：“报告宗主！我的灵力恢复了七成！”

　　闻言众人皆为讶异之色：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了七成？！才进去不到半时辰吧？！还是个阵内十人同时恢复！？这还是人吗……

　　聂明玦思索着，若自己没看错的话，他一开始是只念了一次咒，画了一个阵符，之后再是分成三份的。也就是说，其阵的能力也分成了三份，可见其威力之大……

　　孟副使上前谏言：“宗主，这沅公子真为阵法师里的天纵之才，我们正是用人之际，不如先回帐中详谈吧。”此话正好说到了聂明玦的心里，于是他大手一挥，将江芷月叫到帐中。

　　现在，帐中只有聂氏兄弟，江芷月，孟瑶，袁婆婆五人。

　　“说吧，你有什么条件，做聂家的幕僚还是正官？”聂明玦开门见山地问。

　　聂怀桑手持折扇，饶有兴趣地看向江芷月。

　　江芷月看了眼袁婆婆，婆婆轻轻的朝她点了点头，她了悟，道：“在下只是个商人，用自己的阵法贡给各大世家，以求换点治病的药钱。这位是我的贴身药师，若不是她给我吊着条命，我也只能带着这微弱的才能入土了。”

　　孟瑶了悟着理解了一下：“因此你是要让宗主引荐去战场？”

“是的。同时作为回报，我可以以幕僚的身份来帮聂宗主完善法阵。我不仅会刚才那样的聚灵阵，攻击阵法我也会，而且可以依照宗主家族的刀法设计一套独属于你们的。”

　　江芷月顿了顿，接着补充道：“但待我到了四大家族的主战场，我们的利益关系就可以解除了。我不想当哪一家的手下，我只想活命。”

　　聂明玦也是爽快人，直接下令，给了江芷月上卿的名号。江芷月以一下午为其排练阵法当回报，聂宗主大喜。

　　晚上，聂怀桑送其入帐中。

　　“沅公子好才能，令怀桑看得惊叹不已，不知公子可愿与在下相交，以多得一位友人？”聂怀桑笑嘻嘻地说着正经话，看上去十分顽劣。

　　“哪里，我不过是用阵法图换了个活命的机会，现在时局动荡，唯有最危险的战场才最安全。再说，互利互赢嘛，在下粗鄙之人，哪能高攀上公子。”

　　“不高攀、不高攀，像公子一样的能者，自是好的，怀桑还巴不得多了解了解呢。”聂怀桑微微一笑，抬手合上折扇，向前一拱，“天色渐晚，还请公子早生歇息，怀桑一早再来拜访。”

　　“嗯，公子有礼了。”江芷月也赶忙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