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谁稀罕你的抱歉（三）

顾亦凡不语，他只是沉默着，任由洛冰发泄。

洛冰看着他平静的面容，忽然就笑了，她松开他的领子，无奈道:“你有什么好抱歉的，错的人，从来不是你。”

他也只是天道的棋子，一颗只能受制于天道的棋子，他不曾对任何一个人下过杀手，可一个光风霁月的少年硬生生被折断了棱角。

她似乎还能看清他少年时那股意气风发的味道，可惜，现在的顾亦凡，再也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守护神了。

洛冰忽然一下子哭了出来，哭的苍凉又隐忍。

她早就知道这不是顾亦凡的错，一如当时天启之是了解之时她明白顾亦凡是冤枉的心情。

如果这一切不是顾亦凡的错，又该是谁的错呢？

彼时，她不知道，只能把顾亦凡当成一个情绪的出口，执着的去恨他。但她早就懂事了，明白这种恨真的很无谓。

所以她逐渐放掉顾亦凡，也不去见他，任凭他在天外天做他的守护神，她就当眼不见为净。

她真的挺久没见顾亦凡了，可就在今天，他又出现了。

可其实，他甚至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只是一个闻讯赶来的路人，被洛冰拖进了情绪了。

“顾亦凡……”洛冰叹了口气，背对着他:“从此以后，天帝修的真的是无情大道了。”

她爱的人，爱她的人都一步步离她而去，徒留她自己。

在回头看看，只有瑾华和宓妃了。

可这两位，到底是不需要她牵挂的。

更何况，以她所剩无几的寿命，她也没办法替这两位操心了。

“义兄……”洛冰转过头，自嘲的笑了笑:“仔细说来好久没叫过你义兄了，不过我也不是天外天的公主，大抵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

说完这句话，她的眼神变得坚毅冰冷起来，她一字一句，想要把话都镌刻在骨子里:“我不怪你，但白予安必死。”

往年旧事，都不是顾亦凡所为，她恨他也只是执念，但白予安，黄泉碧落，她都不会放过她!

“你若是愿意走，那便离开吧，六界之大，总有你的去处。”说到这句话，洛冰已经彻底平静了，她提着那盏灯，把灯还给他，随后把他送出了卿岚宫。

她放下对他的仇恨，所以，从此刻起，顾亦凡往后如何，皆与她无关。

一切归于原点，却远远不是昨天。

而殿门的背后，洛冰无声的流着泪，独自坐在月下海棠边，痛苦与孤寂，常伴己身。

月光常在，只可惜，孤影一片。

“夜翎，炎烈……”洛冰轻轻念着:“抱歉啊，在等我些时日，我不会让你们白白丢了性命。”

一切的一起，她都不会放过的。

……

……

……

翌日，洛冰早早的去了朝圣殿，静候佳音。

她周身的寒霜感觉更重了，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可怕。

众臣知道昨日之事，愣是谁也不敢开口。

瑾华看着洛冰，只觉得记忆里的小姑娘，也要慢慢远去了。

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