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失控

柳潭“她也知道你会功夫？”

柳潭联想到以前严伊忆，那时的她连家门都不常出，整日待在府里，除了照顾自己就是服侍父亲，温柔高雅，清心寡欲。得知父亲遭人陷害即将家破人亡时，她一下子就昏厥了，然后拖着病身子，咬着牙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趁着雨夜一路逃亡……

染然“是，因为我们把伯母和光曦带回竹微村的时候费了点儿事，一路上不断遭到官兵的阻挠，无法再掩饰武功。”

染然想到那几次命悬一线的厮杀，那是他学武以来第一次杀人，他当时不过只有十一岁。

柳潭“他们被官兵追杀过？”

柳潭的心隐隐地疼起来，那些年她应该正在江辰希的照料下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

染然“隐姓埋名到处躲藏的生活他们坚持得很辛苦，我和师傅找了四年终于找到他们，但是找寻你却没有那么容易了，他在外面四处打探你的行踪，一有消息，我们就分头赶去，十年之中不知道扑空了几千次，失望了几千次。但是始终没有放弃。”

染然说得都是事实，他找到严伊忆时，那对母子已经到了沿街乞讨的地步了，也就是因为他们为了生存抛头露面，才会被官兵盯上。

染然的这些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柳潭怎会不知，她浅浅一笑，说道：

柳潭“谢谢你，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想当面谢谢你的师傅。”

染然“你会见到他的，我已经收到消息，师傅这两天会回来。”

染然笑眼弯弯，他希望能帮她打开心结，他希望她能幸福。

柳潭“我们回去吧。”

夕阳下柳潭的笑容多了些温暖。

染然“这么快就回去了。”

这样对话的感觉真好，染然舍不得结束，言语里尽是失望。

柳潭“明天我再陪你出来。”

柳潭伸手搀起染然，还细心地帮他拍掉身后的泥土。

染然看着柳潭，眼神中流露出许多惊讶，她变了，虽然她的心还没有完全打开，但是她明媚的表情足够让他激动一阵子了，以至于回去的路上，他的双眼又不听使唤地钉在了柳潭的脸上。

柳潭“光曦来了吗？”

柳潭远远看到房门开着，但是门口没有人影，心中不免奇怪，光曦来了不见房里有人应该等在门口啊，他可不是个安静待在房里的乖孩子。

染然“今天他到来得早，一定是知道我饿了。”

染然打趣道。

柳潭先迈步进了房，然后回身搀扶染然。

染然“师傅！”

染然人还没进来，惊喜的声音就跃过柳潭扑了进去。

染然的师傅来了，柳潭一回头，只看了一眼就全身僵住了。

他就是染然口中说的那个找了自己十多年的人？他就是救了自己母亲和弟弟的人？他就是给了自己名字，给了自己光鲜生活的人？他就是那个要用自己的性命才能去报答的人？怎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他？

江辰希“然儿，想必这位就是你一直寻找的忆婷姑娘吧。”

江辰希的笑容是柳潭从未见过的亲切，她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染然“柳潭，这位就是我的师傅。”

染然介绍道，声音里带着欣喜，他没有注意到柳潭早已僵硬的表情。

是不是要装做不认识他？他想干什么？柳潭的心一下没了着落，她担心地看了一眼染然，如果他知道真相会不会失望，他崇拜的师傅竟然一直在欺骗他。

柳潭有些眩晕，这几天她一直昏昏沉沉地，这个打击太措手不及，她快支撑不住了。

那是什么？江辰希腰间何时多了一把佩剑，那不是游龙吗？是他的游龙剑！

雨依得手了，他死了，不，不会的……

一阵铺天盖地的心痛，头痛，然后眼前并不清晰的一切旋即消失，一片黑暗，顿失知觉。

染然“柳潭……”

染然关切的声音，越来越远，远到辩不清方向，直到消弭。

梦中回到十四年前。

小忆婷蜷身在一处房檐下，手里捧着半个又冷又硬又脏的馒头，这是白天她从狗嘴里夺下的，吃还是不吃？她饿了三天的肚子在抗议，她灵魂深处小小的骄傲也在抗议。

吃！要活下去！忆婷把馒头移到唇边。原来眼泪是这么咸，咸得都感觉不到馒头的味道。说好今天不哭的，小忆婷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唇角倔强的翘起，这样的表情使得经过她的人都心生寒意，这个小乞丐又哭又笑的是不是快要疯掉了。

果忆婷“我要活下去！我要好好的活下去！”

小忆婷死死地盯着对面，好像那里有什么仇人一样。

对面是普通的城墙，只不过今天早上多了两张皇榜，一张是召告天下，今日斩杀叛贼果婷梅九族，另一张是幅画像，上面绘的是一个绝美的女子，是严伊忆，全国通缉，母子三人，无论生死，必有重赏！

秋夜更寒，却寒不过小忆婷的心，一个月前她被母亲抛弃，而今日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孤独让她不停的打着寒战，她恨这个世道，她恨所有的人，她恨他们的幸福。

江辰希“你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一双犀利的眼眸。

小忆婷嫌恶地看了一眼身前的男子，没有说话，他应该是个有钱人，袍子都是上好的布料，脸上很干净，身上还有清香，年逾三十，稳重丰俊。

果忆婷“我没有名字。”

小忆婷稚嫩的声音带着与她年纪不符的冰凉。

江辰希“如果你跟我走，我不仅会让你吃饱穿暖，还会给你一生富足。”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诡异。

果忆婷“你想要什么？我是乞丐，什么也没有。”

小忆婷警惕的紧了紧了身上单薄破烂的衣服。

江辰希“要你的忠心和服从。”

男人慑人的目光里有着不容错过的威严，小忆婷的话让他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不管眼前这个女孩儿愿不愿意他都要带她走。

果忆婷“我不去！”

小忆婷站起身，骄傲的回绝了。

江辰希“由不得你了，记住我的名字是江辰希，而你的名字是……柳潭。”

男人不由分说的抱起瑟瑟发抖的小忆婷，也不顾这个小东西一个月没洗澡身上传来的恶臭，将她搂在胸前，飞身上马啸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