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是魔鬼

万能龙套“她是柳潭吗？”

整个鹦鹉楼里的人互相交换起着眼神，她们从来没有见过柳潭的真实容貌，眼前的柳潭与想像中的风尘女子丝毫关联不上，没有半点妖冶妩媚，却美得不染人间烟火。

将军府的喜轿准时到了鹦鹉楼，喜娘笑脸盈盈地进了大厅，迎着柳潭走来，想要搀扶新娘进轿。柳潭根本没有理会喜娘的意思，她眨动着眼帘，清冷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门口，最后终于落在南黎辰那冷峻的眼中。

南黎辰眯起眼睛，看着柳潭拖着红色的舞裙饶过一脸讶异的喜娘向自己的方向缓缓地走来，青丝垂落在她怀中的琴盒，上面有千朵莲花。

南黎辰“你还算听话。”

南黎辰抬起柳潭的脸蛋，薄唇轻扬，冷冷地说道。眼前女子的相貌果真没有让他失望。

柳潭“希望你也能信守承诺。”

柳潭一转头，摆脱掉颚下南黎辰的手，目光正好落在帷幔旁，小芙正站在那里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该说的昨夜都已经交代完毕了，柳潭苦涩的笑了一下，扭回头，低垂着粉颈看着怀中的紫檀琴盒，还好人生快要走到最后的时候不是什么都没有。

鹦鹉楼外面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一个青楼女子登堂入室做了将军夫人，还真算是件奇闻了。

柳潭被喜娘搀扶着出了鹦鹉楼，她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流连地看了一眼她生活了三年的地方，这里曾经给过她华丽的生活，这里曾经住过她深爱的男人，透过眼前的红绡，她仿佛看到了今夜鹦鹉楼燃烧时通天的火光，那注定会是一场热烈的湮灭。

包围在鹦鹉楼的侍卫们跟随着迎亲的队伍一同离开了，南黎辰得到了他想要的，他坐在赤狐马上，看着身后火红的喜轿黑眸中闪过一抹邪魅的光芒。

将军府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捧场的宾客都是京城的官员，官职有大有小，但是脸上却都是清一色鄙夷的神情。

青楼女子最多只配做个小妾！来参加这样的典礼真是辱没了身份。皇上竟然会下旨赐婚，呵，这个南黎辰了不得啊。有些等得不耐烦的官员们私下低声议论起来。

眀伊耀“将军到！”

眀伊耀高喊道，纷纷议论之声瞬间消弭。

整个典礼进行得索然无味，南黎辰全程都冰着面孔，王府的侍卫们也跟他们的主子一样严肃冷酷，新娘更是诡异，怀中抱着一个琴盒拜堂，乍看上去好似抱着灵牌一般。

宾客们谁也不敢支声，只是默默地看着，气氛十分的压抑，除了司仪的喊礼和大红的喜堂外，一点也感觉不到这里正在举办的是一场婚礼。

万能龙套“礼成！”

司仪的声音在正厅中回荡了几个来回，然后死寂一片。

南黎辰“今日多谢各位观礼，请回吧。”

南黎辰环伺了一下周围，淡淡地说道。他并没有邀请任何宾客的打算，所以根本也没有置备酒席，周围这些官员巴结奉承脸孔让他感觉很陌生。

官员们听到南黎辰的这句话像是解脱了一样，飞快地告辞离开，恐怕走晚了就会窒息而亡。

南黎辰“先送夫人回房。”

万能龙套“是，将军。”

喜娘搀扶着柳潭出了正厅向南黎辰卧房的方向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开始在心中祈祷能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正走着，柳潭突然止住脚步，她摘掉头上的红绡，满目的银白刺得她有些眩晕，自从凌熠辰去世后，她每晚都用眼泪支撑着不睡，她怕再梦到那双眼眸，怕醒来后找不到凌熠辰那温暖的怀抱。

万能龙套“夫人，这个是要等将军亲自摘掉的。”

柳潭的这个举动吓坏了喜娘，她心想：

万能龙套“这青楼女子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啊，哪里有自己摘了喜帕的，这也太随便了。”

柳潭“你走吧，我自己认识路。”

柳潭冰凉的语调比这冬天的冷风还多出些寒意。

喜娘看着雪地上的红绡，还有柳潭一段昂扬的足迹，半晌无语。

夕阳如血，南黎辰的卧房里渗透了一地暖暖的橙红，柳潭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腿上放着琴盒，桌上有一盏酒壶，里面已经盛满了毒酒，还有两只酒杯，边缘皆抹着鸠毒，等待的人，苍白的脸上有着一双水漾的眼眸，目光经过酒杯，瞬间的眼神，似乎在笑，却仿佛随时都会哭泣。

夜幕低垂，新月皎洁。卧房里传出幽幽的烛光。烛光中那个魁梧的身影正是南黎辰，他站在桌旁看着已然沉睡的人儿，拧起眉心。

南黎辰“咳。”

夜澈沉声一咳，惊得柳潭倏地一下坐了起来，紧接着腿上的琴盒掉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南黎辰“里面是什么？”

南黎辰抬起一只脚踩在了琴盒的上面，用鞋尖扣了扣盒身，里面立刻传来了轻微的金属碰击的声音。

柳潭“把脚拿开！”

柳潭猛然起身，使劲浑身力气朝着南黎辰的方向推出一掌。

南黎辰快速的一闪身，掌风只是撩动到他的长发，但是脚已经离开了琴盒。

柳潭跪在地上，用衣袖擦着琴盒上隐约的足印，小心翼翼，如珍如宝。

南黎辰“你的右手怎么了？”

南黎辰看到柳潭的右手上缺失了一玫小指，并且毫无生机地悬在地面上，素腕上赫然一道凛冽的伤疤。

柳潭仰起头，诧异地看着南黎辰，若不是南黎辰颈间的剑痕和自己腕上的伤疤，她也差点以为那夜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柳潭“右手吗？因为你，它不能抚琴了，也是因为你，它断了一根手指。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柳潭神情淡漠，就好像失去右手对与她来说真的无所谓一样。

南黎辰冰寒的眼中忽然有了异样，他一直以为柳潭是个阴险毒辣的女子，可是今日她没有逃跑，看来她对鹦鹉楼还算有些情义，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受害者，没想到自己也曾经伤她这么重。

柳潭费力的把琴盒重新抱到怀里，犹豫了一下，最后放到了桌上。

南黎辰“里面是什么？你的陪嫁吗？”

南黎辰瞄了一眼琴盒，问道。

柳潭“不是陪嫁，是陪葬。”

柳潭温柔的目光从琴盒上流过，虽然她不确定自己死后南黎辰会怎样处理这些东西，但是只要能多拥有一刻，她就感觉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