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失忆

南黎辰死不瞑目，他后悔爱上了一个想要他命的女子，他后悔几次三番对柳潭心慈手软，这样的懊悔让他恨，这样刻骨地恨留在了他的肉身里。

柳潭看清楚了南黎辰的伤口，月光下本来很浅的一道伤变得狰狞恐怖，伤口汩汩而出的深色液体，说明了它的危险。

柳潭“流辰剑煨了毒。”

这样的想法让柳潭打了一个激灵，什么人有这样的心机，这毒是为谁而下，凌熠辰？南黎辰？还是她？

完成了任务柳潭却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失落。她看着南黎辰的尸身，不同与以往的刺杀，她没有毁尸灭迹，因为心中有愧，还有一些别的说不清的感情

她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拾起南黎辰身边的流辰，还剑入鞘，唤来赤狐，翻身上马，这时天**然飘起小雪，洁白的雪花洒在南黎辰的身上、脸庞、眼中。落在南黎辰眸子的雪花迅速地消融，最终化成两行清泪流出眼角。

柳潭看在眼中，心里竟然有点难过，她狠狠了心肠，猛地一带缰绳，赤狐轻啸一声，朝山下奔去，柳潭的脸颊上似乎有些潮湿，也许是风雪划过的痕迹，但是却是温热的。

雪花飘落在伽蓝寺的院中。一个黑色的身影正跪在那里，斗篷遮住了他的容貌，但是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中写满了无法抗拒的绝望。

他就是死神蔡徐坤，二十年前的一个夜晚，他来到了伽蓝寺，从此后每天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出现在院中，他不敢进入大殿，亵渎了伽蓝佛，他会魂飞魄散。

他来的第一天，寺中的人没有人敢上前，因为他有一身诡异的气息，只有一个小沙弥远远地为他点了五支香插在土中，默默地陪着他，清晨再看那香，竟已是三长两短。

二十年过去了，那个小沙弥已经成为了伽蓝寺的主持寒熙，他还是远远地看着蔡徐坤，在他成为主持的那一天，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二十年的光阴没有在那个神秘男子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寒熙站在大殿前，看着跪在雪中的蔡徐坤，从怀中摸出一只黄色的纸卷，今夜他接到了他所侍奉的伽蓝佛的旨意，这个旨意是给蔡徐坤的。

寒熙“施主，这是佛旨。”

寒熙虔诚地捧着纸卷，双手停留在蔡徐坤的头上。

蔡徐坤绝望的眼神中闪现出一丝犹豫，他接过纸卷摊开在掌心之中，上面红色的字迹映入眼帘：“天灵山。”

蔡徐坤匪夷所思的又确认了一遍，确实是天灵山三个字。

蔡徐坤“请问主持大师，您可知道这佛旨中的含义？”

蔡徐坤抬头疑惑地看着寒熙。

寒熙“佛曰：不可说，一说皆是错。请施主不要问，按照佛旨的指引去做即可。”

寒熙合十双掌朝着蔡徐坤微微一躬身，然后在蔡徐坤似懂非懂的目光中回到大殿。

蔡徐坤“天灵山，看来我要去一趟了。”

蔡徐坤心中做了决定后，手中的黄纸便瞬间化为了青烟。

蔡徐坤在伽蓝寺跪了二十载，祈求了数千遍，就是为了能够得到佛的恩准，让自己附身凡人，找到转世后的璟蓝，让她爱上自己，与她白头偕老渡完这一世，实现自己的誓言，了却七世前的遗憾。

天灵山顶此刻已经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蔡徐坤从山脚找到山顶，他虽然参不透佛旨的含义，但是他想只要寻偏天灵山，总会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即使那是什么自己还不清楚。

他在雪中找，在乱石碎枝中找，直到看到积雪下的南黎辰恐怖的尸体，他才恍然大悟，这个与自己拥有一样容貌的男子，原来就是自己这一世的肉身。

南黎辰的身体已经凉透，尸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与蔡徐坤身上的开始有了呼应，它牵引着蔡徐坤一点一点靠近，蔡徐坤没有抗拒，任由自己慢慢地被吸进去，先是手脚，然后是身体，当蔡徐坤的头接触的南黎辰尸身的一刻，他感觉整个人像是灰飞烟灭了一样，整个散开了，忽地失去了所有的感知。

柳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凌熠辰的房间里，她不记得是怎么回到鹦鹉楼的，只隐约记得自己由于失血过多体力不支，从赤狐上摔了下来，然后好像跌进了一个带着熟悉气味和无限温暖的怀抱中，不由得心一宽，身体一软，昏了过去。

凌熠辰“柳潭。”

凌熠辰轻柔地一声唤回了正在走神的柳潭。

看到凌熠辰疲惫的脸庞和担心的眼神，柳潭的心中一阵温暖，她不知道再见到凌熠辰时自己竟会如此的感动，昨夜她以为自己会死，现在当凌熠辰真实地出现在眼前时，她恍若隔世一般

柳潭“我把流辰带回来了。”

柳潭声音有些颤抖地说。

凌熠辰点点头，心说：

凌熠辰“我只在乎你是否能平安回来，如果你不能回来，流辰追潭，还有我在这个世上都不再有意义。”

柳潭“我以后都不能抚琴了，是吗？”

柳潭偷偷的尝试了一下把右手握成拳，腕上的主要筋骨应该已经被竹枝刺断，疼痛之外根本丝毫使不上力气，试了几次手指仍旧是颓然地瘫开着。

凌熠辰“你不要多想，我会尽全力医好你的右手。”

凌熠辰坚定的看着柳潭，能用的药都用了，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但是他确定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柳潭失望伤心，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都要去尝试。

柳潭“没关系，弹了这么多年，我厌烦了。”

柳潭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然后幽幽地说道。

凌熠辰“柳潭，对不起。”

凌熠辰深深的责备起自己，如果自己早去一步的话，说不定柳潭就不会因为伤重又没有及时止血医治而废掉了右手。

柳潭“不是你的错，韩师叔呢？他答应过的事可不能反悔啊，我以后还指着他的杀手堂为我卖命换银子花呢。”

柳潭秋水双眸中泪光闪烁，唇角漾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柳潭越是装做无所谓，凌熠辰越是难过，当他从江离然那里逼问出柳潭去了天灵山后，顾不得什么楼规，连夜赶了去，在山脚救下了即将昏厥坠马的柳潭。怀中的人儿是他这一生的最爱，却又永远不敢拥有的人，他宁愿自己一个人痛苦，也不想给柳潭留下心中永久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