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童（一）

少女被青衫男子的笑容恍了神，好一会儿才淡淡地嗯了声，“然后呢？”

祁灯一又牵起苫玹的手。少女对此只是挑挑眉，不多说些什么，等着祁灯一说下去。他好像很喜欢牵着自己的手，就像是嗜甜的小朋友紧紧握住手中珍贵的糖果。

“就像是小朋友一样……”苫玹轻轻地开口，声音很快被风吹散，祁灯一并没有听清。

青衫男子望着远处渐变的天幕，牵着少女的手慢慢地走出城门，与纷杂的闹市声格格不入的清冷声音也变得渺远起来，像是带着穿透历史的魔力。

“我认得李僮，十年前我见过他。”

苫玹看向祁灯一，任由他牵着自己慢慢地走。

“他是河童村的人，他家是做生意的，为了钱害过不少人，但是他害死的第一个人是个孩子，你认得的，河童二九清。”

苫玹这回倒有些惊讶，天庭是有些关于二九清的流言，但她并不感兴趣从未细听过，这里听祁灯一讲起不免有些吃惊。

“河童村之所以叫河童村，是因为供奉的并非河神连齐珺，而是河神童子——河童二九清。二九倒是个很能干的孩子，虽然一直跟着连齐珺，但前几百年的时候就飞升自立门户了。飞升上天庭的孩子吧，都要再下人间去历劫，了却尘缘。”

这点苫玹知道，虽然她身为狐族，本来算是妖，后来因为吸收天地灵气，修炼地倒是很快，便被天帝钦点成仙，想必是天庭不想多惹是非，收归了狐族。

“说巧不巧，二九掉下来的时候刚好就到了河童村。我那个时候刚到河童村，二九家就在我家旁边，就是现在我家旁的那个破烂草屋。那个时候我在当祭司，邻居便要我给他起名。我跟连齐珺交情不错，自然认得二九，便道是二九清。但是神仙渡劫，别人也不好掺和，我也没去打扰过二九。本来二九应该是可以很好地渡完劫的，我算过了，按他本来的命数，他十四岁那年只要再熬过情劫，抛却七情六欲，连齐珺就会下来接他上去了。但不知道哪里出来的李僮撞乱了二九的命运轨迹。在二九十四岁那年刚好大旱，我刚好不在村子里，李僮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神棍，硬说二九是祸源，因为他的肩胛骨上已经开始出现了河童的印记。李僮说什么二九冒犯了河童，河童不高兴了，只有把二九献祭给河童才能平息河童的怒火，结束这场旱灾。然后李僮就在一个旱天，将二九淹死在了碧水河里。二九的父亲受不了打击，脑溢血过世了，二九的母亲哭瞎了眼睛，最后也跳进了碧水河。我回来的时候，二九母亲的尸体已经泡烂浮起来了。”

苫玹听人说起过，河童二九清本来应该在十年前就升官成为河神，和连齐珺一起管人间百川，但是出了一场变故让二九清还没完全了却尘缘，甚至心智混乱成为堕仙，还是连齐珺出面才摆平了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