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013.12.16，周一，大雨转雨夹雪，0-6℃，北风微风】

叶修和苏沐秋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三点多了。外面的雨也渐渐夹杂着雪子飘了起来，空气随之降了好几度。两人冻得直哆嗦，随便洗漱了一下就钻被窝补觉去了。等他们醒来时，时钟已经走到十一点多了。

苏沐秋居然是最先醒来的，起来后就钻进厨房开始倒腾午饭。冰凉的自来水冲在手上，即便是他，也不由地缩了缩手。就算如此，他还一边洗菜一边念叨：“雪这么大，不知道沐橙到哪里了。”

叶修从洗浴间走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一句，颇为担忧地站在阳台探了探头，一瞅外面这不容乐观的天气，就说：“我去接她。”于是苏沐秋便看见他拎着那把绯红绯红的伞出门了。

外面的雪果然还是很大，掺杂着雨，行一路，冷一路。叶修转过了几栋楼，直接走上了一条较宽的道，这是苏沐橙常走的路。边上都是些商铺，这种天气里竟也少有歇业的，只是关着玻璃门躲在屋子里取暖。

他边走边留意着过路的行人，终于，远远地，有一个黑点逐渐变成了一抹熟悉的绯红色，往自己这个方向移动，越来越近。忽然，那抹绯红色似乎也看见了他，抬手朝他挥了挥，便一路快走过来。

叶修含笑迎了上去：“回来啦。”雪子飘进伞里，落在他的眉毛与发上，只一会就化作了小水珠，带着丝丝寒意渗入。他把雨伞搭在肩膀上，腾出两只手搓了搓，想要借此取暖。当初离家出走时并没有带棉袄出门，箱子里的衣服顶多穿到秋天，而正穿着的这件大衣也才是去年攒钱买的。所幸平常大多时间在室内，且在室内的大多时间又多是在网吧，网吧里有空调，更不用担心会冻着。但是走在路上的话，只一件大衣还是无法御寒的，比如现在。

苏沐橙走到他的身边，见他一直不停地在搓手，于是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布袋子，又从袋子里掏出一条毛茸茸的围巾，入眼就是清清爽爽的墨灰色。

叶修搓着的手突然就停了下来，肩膀上的伞随着他的动作陡地翘起，差点翻出去。

苏沐橙却已经趁机把围巾绕满了他的脖子，只一瞬，空气中的湿寒就被隔绝了。脖子周围尽是毛绒绒的触感，暖暖的，就像春天里太阳给予过的温度。叶修重新摆正手上的雨伞，墨灰色的围巾在红伞的笼罩之下，颜色的对比略有些明显。

“嗯！这颜色果然很衬你。”苏沐橙抱着书包笑嘻嘻地站在一边。送一条暖烘烘的围巾给哥哥和叶修，这个想法在她心里已经萦绕了很久。所以，今年秋天，当班上的女生们开始流行织围巾时，她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参与。躲躲藏藏两个月左右，终于是把这两条围巾给织好了，也不枉自己偷偷熬的那些个夜晚了。

“所以你这些日子都在织这个？”叶修啼笑皆非。其实当初家长会之后，他原本以为她是在追星来着，结果没想到……

“谢谢，真暖和。”他撑着伞站在路边朝她微笑。突然，他的微笑变成了坏笑：“让我看看你给你哥织的是什么颜色。”

“你猜。”苏沐橙神秘地说。

“我猜和这把伞一个颜色。”叶修非常自信。

对面的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刚刚偷看了！”

“哥需要做偷看这种没品的事？”叶修挑眉道。

苏沐橙耸耸肩：“好吧，确实是这个颜色。”说罢，她从书包里又掏出了一条绯红的围巾。

叶修看到这条围巾之后，顿了几秒，然后大笑道：“我不禁开始期待你哥收到围巾时表情了。”

诚然，苏沐秋并没有让他失望。当身为亲哥哥的本人收到红色围巾时，第一反应是愤愤不平——为什么自己这个亲哥的待遇还不如捡来的那位。接着，他就想跟叶修交换，然而后者并不买账，并且把自己的围巾捂得死死地。败下阵来的苏沐秋，自那以后，每年冬天都只能围着一抹红色出现在网吧，并接受来自周遭无数目光的洗礼。